车夫指望拿到一大笔赏钱,鞭子一甩发出清脆的响声。木屋别墅的人正要吃午饭,这长鞭的响声,向他们宣告两位老兵已经到家。长期在外的父亲终于归来,只有久别重逢的欢乐才会这么轰动:家中全体女眷都跑到门口。多少父亲,多少子女,可能父亲比子女为数更多,都能理解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人们沉醉在欢乐之中的心情,所以文学作品从来不需要对此进行描绘,因为最美好的语言和诗歌也无法表达这种激动的心情。也可能是因为甜蜜的激情文学味并不浓吧!这一天,无论什么人说什么话,都不能破坏米尼翁家人的欢乐。

莫黛斯特第一次站起来的时候,那神秘的恋爱曾使她面孔苍白。但是在这个问题上,这一天,父亲、母亲与女儿之间休战了。上校有着真正士兵特有的令人赞叹的细腻情感,他一直待在自己妻子的身边,她的手一直与他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同时他也望着莫黛斯特,欣赏着这个苗条、风姿绰约、富有诗意的美人,真是百看不厌。难道不正是在这些小事上能看出一个人感情是否丰富么?莫黛斯特害怕扰乱父亲和母亲悲喜交集的心情,不时走过来亲吻远游归来人的前额。她亲吻父亲的次数太多了,似乎她要代表两个人亲吻他。

“啊!亲爱的小乖乖,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有一次她尽情抚摩着父亲的时候,上校握住莫黛斯特的手说道。

“嘘!别说!”莫黛斯特指着母亲,附在他耳边回答道。

杜梅颇为狡黠地保持着沉默,这使莫黛斯特对他巴黎之行的结果很是担心。有时她偷眼望望中尉,但是无法穿透他那坚硬的外壳。上校是一位小心谨慎的父亲,他希望先研究一下他那宝贝女儿的性格,特别是要征求自己妻子的意见,然后再进行事关全家幸福的会谈。

“明天,我的宝贝,”晚上临睡前他说道,“你早点起来。

天气好的话,我们一起到海边去散步……我们要谈谈你的诗作,德·拉巴斯蒂小姐。”

这句话伴随着饱含父爱的微笑。这微笑立刻象回声一般出现在杜梅的嘴唇上,莫黛斯特能知道的也就不过如此。但是这也足够了,既使她忐忑不安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又使她久久不能成眠。她急切地想知道个究竟,她已经作了多少种猜测啊!所以第二天早上,她比上校还先穿戴整齐,准备停当。

“你都知道了,我的好爸爸,”一走上去海边的路,她就说道。

“我都知道了,而且还知道不少你不知道的事,”他回答。

说完这句话,父女二人默默地走了几步。

“孩子,你给我解释解释,一个母亲宠爱的女儿,怎么能不征求母亲的意见,就做出给一个陌生人写信这样重大的事情呢?”

“唉!爸爸,妈妈肯定不许这样做的。”

“我的女儿,你觉得这样做很理智么?如果说你这一招完全是自己想出来的,就不说廉耻吧,你的理智,或者你的智慧,难道没有告诉你,这样做,就等于‘自投男人怀抱’么?

难道我的女儿,我唯一的、仅有的孩子,就这样毫无自尊心,这样低贱么?啊!莫黛斯特,你叫你父亲在巴黎度过了地狱般的两小时。总而言之,从道德上说,你这种行为和贝蒂娜是一样的,况且没有别人的引诱可以作为辩白的理由。你是很冷静地卖弄风情,而这种卖弄风情,一时冲动的爱情,是法国女人最可怕的缺点。”

“你说我毫无自尊心?……”莫黛斯特哭着说道,“可是他还没见过我呀!……”

“他知道你的名字……”

“我们书信来往三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我们的心灵进行了交谈。只是在我的眼睛确认我做得对以后,我才将名字告诉了他!”

“对,我亲爱的迷途天使,你是把某种类似理智的东西注入了荒唐的举动,而这种荒唐的举动既会毁掉你自己的幸福,也会毁掉你的家庭……”

“可是,爸爸,不管怎么说,得到了幸福就可以宽恕这种轻率的举动,”她一气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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