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十:致欧·德·埃斯特-莫小姐

好了,您简直是个魔鬼,我爱上您了!您原来希望的就是这个吧,古怪的姑娘?大概您无非是想看看到底一个诗人会干出什么傻事来,好为您的外省生活消闲解闷吧?果真如此的话,那可就太不好了。正是因为您的两封信突出表现了相当的狡猾,才使一个巴黎人不能不产生这种怀疑。可是我已经身不由己,您即将给予我的答复,将决定我的生活和前程。请您告诉我,如果您肯定能得到不顾社会习俗的约束而给予您的无限柔情,您是否会动心。总而言之,您是否同意我追求您……

我的外表是否会使您喜欢,对这个问题,我确实还没有多大把握,并且感到焦虑。如果您给予我肯定的回答,我就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向我们现在莫名其妙地称之为幸福的大量忧烦告别。亲爱的不知姓名的美丽姑娘,幸福正是您幻想的那样:完全融洽的感情,心心相印,将生活中的平凡小事(这居家度日的事也是必不可少的)深深打上美好理想的烙印(当然是指上帝允许我们在这人间所能有的理想)。一言以蔽之,坚贞不渝,比我们称之为忠诚的东西更可贵。一提到至高无上的幸福,什么诗人的梦想啊,少女的幻梦啊,诗一般美的东西啊,就意味着要作出牺牲。是否可以这样说呢?每一个充满智慧的人迈入生活的门槛时,他的思想一尝试着展开翅膀,就会用目光抚摩着诗意,用眼睛孵育着诗意。可是一碰到常见的坚硬的障碍,这诗意的卵就破碎了。对于几乎所有的人来说,现实生活的脚一落地,便踩在这几乎永不破壳出雏的神秘的卵上了。所以我还是不向您谈起我自己,既不谈我的经历,又不谈我的性格,也不谈您那方面几乎是母性的爱,我这方面是赤子的爱为好。您已经使我这种感情大大改变了性质。这对我的生活会产生什么后果,可能会使人对“牺牲”这个词的含义体会更深。

您已经使我变得即令不是背离职守,也是心不在焉了。这您该满意了吧?啊!您说话吧!只要您说一句话,我就一直爱您,到我闭上眼睛为止,就象德·佩斯凯尔侯爵爱他的妻子那样,象罗密欧爱他的朱丽叶那样,而且忠贞不渝。我们的生活,至少我是这么想,将是但丁所说的“平静无波的极乐”。但丁在他比《地狱篇》写得高明得多的《天堂篇》里,提到这“平静天波的极乐”是天堂的一个基本因素。可能我也象您一样,喜欢在久久的沉思中纵览所梦想的生活的全过程。奇怪的是,在我长久的沉思中,我有所怀疑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您。是的,亲爱的姑娘,我感到自己有力量这样去爱,甜甜蜜蜜,从从容容,笑容满面,挎着爱妻的手臂,从不扰乱自己心灵上晴朗的天空,直到走向坟墓。是的,我敢于思考我们两人的晚年,看到我们象那位令人尊敬的研究意大利历史的史学家①一样鬓发皆白,却仍然怀着同样的柔情,只是随着每个人生季节思想状况的不同而表现形式不同罢了。请您听我说,我再不能只作您的朋友了。虽然您说克里萨尔、皆隆特和阿尔冈特在我身上复活,但我还没有那么老气横秋,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用她可爱的小手举着酒杯,让我开怀畅饮,我怎能不感到有一种强烈的愿望,要撕破这化装舞会上穿的外衣,撕破这面具,要看看她的真面目!您要么给我以希望,要么再不要给我写信了。让我远远地看您一眼吧,否则我就打退堂鼓了。

是不是一定要向您说“别了”呢?您允许我在信尾署名“您的朋友”么?

①指西斯蒙第,因他写过一部《意大利中世纪史》。

◎书信十一:致德·卡那利先生

您多么会恭维啊!严肃的昂赛末①这么快就变成了俊美的赖昂德!这样的变化,我应该将它归之于什么原因呢?是因为我白纸黑字表达的那些思想么?这些思想之于我的心灵之花,只是象黑炭笔画出的一朵玫瑰之于花坛上的玫瑰而已!是因为想起了那个被当成是我的姑娘?这个姑娘之于我,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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