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没有得到父亲的宽恕而在伤心绝望中死去。虽然她悔恨异常,感动了上帝,宗教给她带来了最后的安慰,临终时刻她仍然以令人肝肠寸断的声音呼喊着:“父亲!父亲!”才闭上了眼睛。

“在父母没有将你许配给那个人以前,决不要以心相许,”

卡罗琳娜死前一小时对莫黛斯特说道:“没有母亲或爸爸的同意,切不要接受任何好意的表示……”

这些字字句句是真理的动人话语,在垂危之际道出,在莫黛斯特心中产生的反响,比贝蒂娜叫她发下最庄重的誓言,还要强烈。可怜的贝蒂娜姑娘,象预言家一样早有预见,她从枕下取出一枚戒指。她早已吩咐她忠诚的使女弗朗索娃·珂歇叫人在戒指上刻铭言的地方刻上了“思念贝蒂娜吧!一八二七”的字样。在她快要咽气的时候,她把这枚戒指戴在妹妹的手指上,请她一直戴到她结婚的那一天。就这样,刺心的悔恨和对短暂爱情生活所作的天真描绘,将两位姑娘奇异地结合在一起。那短促的爱情季节之后,随之而来的是遭到遗弃的致命寒风。就在这种时刻,在痛哭、悔恨和回忆往事之中,对作恶的恐惧始终占了上风。

然而,受人引诱,又回到父母身旁,贫病交加而死的少女的悲剧,父亲遭难飘泊他乡的苦难,后来成为维勒干家女婿的那个人的卑鄙行为,母亲因痛苦过度而失明,——莫黛斯特只是在表面上适应了这一切。杜梅夫妇、拉图奈尔夫妇对此也就心满意足了,因为任何忠心耿耿都无法代替母亲!这小巧玲珑的木屋别墅的单调生活,这漫步于杜梅种植的美丽花草之间的生活,这些到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规律犹如钟表的习惯,这外省的循规蹈矩,这守在近旁编织毛线的牌局,这只有春分或秋分时节大海的喧嚣才能打破的沉寂,这寺院一般的平静,都掩盖着最动荡不安的生活,通过思想来进行的生活,思维天地的生活。有时人们对一些少女犯下的过失惊诧莫名,那正是因为她们身边没有一位盲母亲用她的手杖在处女的心扉上敲击,而奇思异想的地道早已掘进了处女的心。

当杜梅夫妇安睡的时候,莫黛斯特推开窗户,想象着可能正好有一个男子从窗下走过。那正是她梦寐以求的男子,是她期待着的、冒着挨杜梅子弹的危险、骑着马将她放在身后带走的骑士。姐姐死后,莫黛斯特精神沮丧,她埋头读书,读得痴痴呆呆,她在讲两种语言的环境中长大,既掌握了德语,又掌握了法语。后来她和姐姐又跟杜梅夫人学会了英语。在这方面,那些没受过教育的人并不怎么监视她,于是她把英、德、法三国文学的当代杰作当作自己的精神食粮。拜伦爵士、歌德、席勒、瓦尔特·司各特、雨果、拉马丁、克拉勃①、莫尔②,十七、十八世纪的伟大作品、历史和戏剧,从拉伯雷的小说直到《曼侬·莱斯戈》,从蒙泰涅的《随笔集》直到狄德罗,从法国中世纪的韵文故事直到《新爱洛伊丝》,三个国家的思想以其混杂的形象充塞了这颗头脑,冷静的天真纯朴和压抑着自己情感的童贞,使这颗头脑仍然纯洁高尚。

①克拉勃(1754—1832),英国诗人。

②托马斯·莫尔(1779—1852),爱尔兰诗人。

阅读了大量书籍以后,从这个头脑中迸发出对天才的绝对崇拜。这种崇拜之情光芒四射,牢不可破,真挚而又强烈。一本新书对莫黛斯特说来是一件大事:人们曾见她为一部杰作而兴高采烈,吓坏了拉图奈尔夫人;也见过她因作品不能打动她的心弦而伤心难过。在这颗充满青春的美丽幻想的心中,隐秘的激情在沸腾。但是这熊熊燃烧的生活,没有一丝火光达到表层,无论是杜梅中尉和他的妻子,还是拉图奈尔夫妇,对此都毫无察觉。可是盲母亲的耳朵却能听见那燃烧着的火焰发出劈劈啪啪的声响。那时莫黛斯特心中对于一切凡夫俗子都有一种深恶痛绝的情绪,不久,这就给她的面庞打上了难以形容的高傲、桀骜不驯的烙印,削弱了她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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