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恨我的。”他说,两眼噙着泪水。

“她会崇拜你的。”卡米叶回答,“我们现在要回去了,要把她抬回图希庄园去。如果她死了,”她问他,“你会怎么样呢?”

“我会跟她一起死。”

‘那你的母亲呢?……”她停了一下之后,又轻轻地说“还有我呢?”

卡利斯特脸色苍白,背靠在岩壁上,一动不动,默不作声。田野里散居着一些小农户,加斯兰在一户小农家里找到了一架梯子,立即奔了回来。贝阿特丽克丝稍稍有了一些力气。加斯兰把梯子放下去之后,请卡利斯特用卡米叶的红披肩①兜着贝阿特丽克丝的两只胳臂,并把披巾的两只角递给他。就这样在加斯兰的帮助下,贝阿特丽克丝终于爬上了石峰的圆顶,加斯兰在上面接她,象抱孩子一样把她抱上来,放在平地上。

①上文说是贝阿特丽克丝戴着红披肩。

“我不是不肯死,可是痛苦!”她轻声对德·图希小姐说。

贝阿特丽克丝虚弱、疲乏,卡米叶不得不叫人先把她抬到加斯兰借梯子的那户农民家里去。卡利斯特、加斯兰和卡米叶把身上能脱下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垫在梯子上,然后把贝阿特丽克丝放在上面,象抬担架一样抬她。农民们把他们的床让了出来。加斯兰先去吩咐船夫把船开到离农家最近的小海湾来,然后跑到驻马的地方,骑了一匹马去请克华西克的外科医生。卡米叶跟卡利斯特说话,卡利斯特或者点点头,或者难得回答一两个字。贝阿特丽克丝和卡利斯特这副样子,卡米叶感到非常不安。医生来给病人放了血,病人觉得好了些。

她能说话了,同意乘船回去。傍晚五时左右,她从盖朗德的防波堤被抬回图希庄园,城里的医生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这件事已经传遍了这个偏僻的、几乎渺无人迹的地区,速度之快简直不可理解。

卡利斯特和卡米叶作伴在图希庄园贝阿特丽克丝的床边过夜。医生说了,明天贝阿特丽克丝就没事了,只剩下腰酸背痛。卡利斯特在绝望之余,却又心花怒放:他在贝阿特丽克丝的床边,看她睡着或醒来,得以仔细审视她苍白的面孔和微小的动作。卡米叶在卡利斯特身上看出了一种情欲的征兆,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这种感情,如果在任何考虑、任何关照都阻止不了其剧烈的内心骚动的时期闯进一个男人的生活,就会永远占据他的灵魂和官能。卡利斯特永远不会看清贝阿特丽克丝作为女性的真面目。这位布列塔尼青年不让人猜透他心底的奥秘,是多么天真啊?……他这样待在这女人的卧房里,看她躺在凌乱的床上,自以为这女人是他的。他神情专注,如醉如痴,观察着贝阿特丽克丝每一个微小的动作。他的态度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好奇心,他的幸福感流露得如此纯真,以致两位妇女微笑着互相看了看。当卡利斯特看到病人那双充满羞愧、爱慕和嘲笑神情的象海水一样美丽的蓝眼睛时,他面孔涨得通红,把头转了过去。

“我不是对您说过吗,卡利斯特,你们这些男子,你们开始的时候总是许愿要使我们幸福,而最后总是把我们推入深渊?”

贝阿特丽克丝开这句玩笑时语气亲切,表明她心里已经起了某种变化,卡利斯特听了连忙跪下,拿起她的一只微微出汗的手,非常恭顺地吻了一下,没有遭到拒绝。

“您现在有权永远拒绝我的爱情,而我,则不再有权利说任何话。”

“啊!”卡米叶看到贝阿特丽克丝面孔上的表情,并将这表情与她耍弄手腕所获得的表情加以对比,不由得大声说,“爱情本身总是比任何人都聪明!亲爱的朋友,服下安定剂,睡觉吧。”

夜间,德·图希小姐读一些深奥的神学着作,卡利斯特则念《印第安娜》①,这是卡米叶著名的竞争对手的第一部小说。这部作品里有一个迷人的青年形象,他怀着忠贞与狂热的信念,怀着不可思议的宁静心情,终身爱着一位象贝阿特丽克丝一样身分暧昧的女子。这部作品对卡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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