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公民,阿维尼翁大路至少要近一法里③半。”
①维拉尔斯(一六五三——一七三四):法国元帅。
②德南:法国诺尔省城市。一七一二年七月二十四日,维拉尔斯在此战胜奥地利-荷兰联军。
③一法里约合四公里。
“那么,我们走阿维尼翁大路。”他回答说。
于是马车又奔驶起来,这种速度表明被车夫称作“公民”——尽管当时在谈话中已经开始重新称呼“先生”了——的两位旅客至少付了三十苏的小费。
这种决不浪费时间的愿望在进入客店时也表现出来了。
在客店里和在大路上一样,总是那位年纪大的旅客开口。他问他们是不是可以立即用餐,问话的语气说明他准备不计较饭菜好坏,只要马上能吃就行。
“公民,”听到马车声手里拿着餐巾奔出来迎接的客店老板回答说,“你们马上就可以在你们的房间里得到称心的伺候,不过,如果我冒昧地向你们提出一个建议……”
他有点犹豫不决。
“喂,说吧!说吧!”旅客中较年轻的一个说,他这是第一次开口。
“是这么回事,就在大餐桌上用餐,就像那位旅客一样,他的马车已经套好,等在那儿;大餐桌上的饭菜美味可口,而且已经安排好了。”
客店老板一面说一面指指一辆套着两匹马,车厢里看上去非常舒适的马车;两匹马的马蹄在敲击地面,车夫安安静静地靠在窗边喝一瓶卡奥尔葡萄酒。
客店老板的对话者听到这个建议后先是摇了摇头;可是在稍加思索以后,那位较年长的旅客似乎又想到了他原先的决心,做了一个征求他同伴意见的姿势。
他同伴回了他一个眼色,意思是,“您很清楚我都听您的。”
“那么,好吧,”那个似乎是作主的人说,“我们就在大餐桌上用餐。”
随后,他回头向除下帽子在等候他吩咐的车夫说:
“最迟半个小时,把马套上马车!
在客店老板的指引下,这两个旅客走进了餐厅,年长者走在前面,另一个跟随在后。
大餐桌上来了新客时一般会引起什么反应,大家都很清楚。所有人的眼睛都转过来看着这两位新来乍到的人,原来似乎相当热烈的谈话一下子冷落下来了。
用餐者包括客店里的一些住客,等在门口套好马的那辆马车的旅客,一个暂时到阿维尼翁来小住的波尔多葡萄酒商人——他在阿维尼翁逗留的原因我们下面再谈——,还有好几个乘马赛到里昂的公共马车的旅客。
新来的人向大餐桌上的人微微点头致意,在桌子的一端坐下,和其他用餐者相隔三四副餐具的距离。
这种莫测高深的贵族气派使别人对他们的好奇心更加强烈;而且,大家觉得他们面对的一定是一些非常高贵的人物,虽然他们的衣着极为简朴。
他们两个都穿着套裤和翻口长靴,带燕尾的上装,旅行大氅和阔边帽子;这种穿着和当时所有的年轻人没有什么两样;可是他们梳得平平的长发和像军人一样紧紧地系在脖子上的黑领带却和巴黎的、甚至外省的时髦青年迥然不同。
当时那些花花公子——指那些衣着时髦的年轻人——都是脑门上两个蓬松的狗耳式发团,脑后翘起一个发髻,一条大领带,飘动的两端盖住了下巴颊儿。
有些人标新立异,甚至到了擦粉的地步。
至于这两个年轻人的形象,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
年长的一个,我们已经讲过了,大约三十岁左右;我们还好几次注意到,两个人由他作主,他的声音,尽管语调非常亲切,还是能听出有惯于发号施令的口吻;他一头长长的黑发,在头顶分开,平平地沿着脑门一直垂到肩膀上。他的脸色棕黄,像一个刚从南方地区旅行回来的人,他的嘴唇很薄,鼻子笔挺,牙齿雪白,鹰隼般的眼睛闪闪发光,就像但丁笔下的恺撤一样。
他的身材不高,双手娇嫩,两脚纤细优美;从他的行动举止中可以看出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