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大尼央先生,去穿上靴子,骑上马吧。”

“您说的是现在吗?”

“两天之内。”

“那好,陛下;在我动身之前还有些事情要料理,特别是也许要经受一番拳打脚踢什么的。”

“那是很可能的事。”

“让他们来吧。我们会取得胜利的。可是,陛下,您说我贪财、吝啬;说我野心勃勃,您把达尔大尼央先生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只是忘了一件。”

“什么事?”

“您没有提到虚荣心,我的意思是,我什么时候能够成为陛下骑士团的一名骑士呢?”

“您对这有兴趣吗?”

“是呀。我的一个朋友,阿多斯,他满身都是金绣花边,我看了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在您拿到我封您为队长的授衔令后的一个月,您就是我手下骑士团的骑士了。”

“噢!噢!就是说在出征之后?”军官如痴如醉地说。

“正是这样。”

“那么,陛下打算把我派往哪里去呢?”

“您对布列塔尼这个地方熟悉吗?”

“不熟悉,陛下。”

“您有朋友在那儿吗?”

“您指的是布列塔尼吗?没有,确实没有!”

“那就更好。”

“您对防御工事内行吗?”

达尔大尼央微微一笑。

“陛下,我想,我应该是内行的。”

“那就是说,您能很容易识别什么是要塞、堡垒,什么是领主、诸侯筑的普通防御工事罗?”

“我能识别堡垒和城墙,正如人们能识别护胸甲和馅饼壳一样;陛下,这够了吗?”

“好吧,先生,您可以动身了。”

“去布列塔尼吗?”

“是的。”

“我一个人去?”

“当然一个人。也就是说,一个随从也不准带。”

“请问陛下,这又为什么?”

“因为先生,有时候您得把自己扮成有钱人家的仆人,在法国,您的尊容是尽人皆知的,达尔大尼央先生。”

“陛下,以后呢?”

“您到了布列塔尼以后,就在那里溜达溜达,仔细观察这个地方的防御工事。”

“沿海一带的吗?”

“包括海岛在内。”

“噢!”

“从美丽岛开始。”

“这个岛是属于富凯先生的?”达尔大尼央抬起他那双机灵的眼睛望着路易十四严肃地问。

“先生,我想您说得对,美丽岛的确是属于富凯先生的。”

“那么,陛下是想要我查清美丽岛是不是块好地方?”

“是这个意思。”

“查看这些防御工事是新造的还是原有的?”

“一点不错。”

“万一,总监先生的仆从众多,已足够组成当地的驻军又怎么办?”

“先生,这就是我想知道的情况,您想到点子上来了。”

“陛下,如果那儿没有筑工事呢?”

“那您就在布列塔尼到处逛逛,听听老百姓在讲些什么,然后自己作出判断。”

达尔大尼央捋弄着唇髭。

“这不是要我做陛下的探子吗?”他直截了当地问。

“不是,先生。”

“陛下,请原谅,因为我这样做是在为陛下刺探情况。”

“先生,您是去侦察。难道您想手里拿着剑带着一队火枪手去侦察某个地方或某个敌人的据点?”

听到这里,达尔大尼央禁不住打了个难以被人察觉的寒颤。

“您还认为您自己是密探吗?”国王接着问。

“不,不!”若有所思的达尔大尼央说,“去侦察敌人,那是另一回事了,军人嘛……如果他们在美丽岛筑了工事又怎么办?”他紧接着问。

“您给我弄一张防御工事的准确图纸来。”

“他们能让我进去吗?”

“这我可不管了,怎么进去是您的事了。难道您没听清楚,如果您愿意的话,每年我给您两万利弗尔的额外补贴吗?”

“陛下,恰恰相反,我听得清清楚楚。如果那里没有修筑工事又怎么办?”

“那您就悄悄地回来,用不着赶路,免得把您的马累坏。”

“陛下,我已经准备好了。”

“明天,您先到总监先生那儿去领取我答应给您的第一季度补贴金。您认识富凯先生吗?”

“陛下,我不大认识他,但我提请陛下注意,我不急于要认识他。”

“请原谅,先生,因为他会拒绝支付这笔钱,而我正等着他拒付哩。”

“噢!陛下,如果他拒付,那怎么办?”达尔大尼央问。

“如果他拒付的话,您就去找柯尔培尔先生。顺便问一下,您的马好不好?”

“陛下,我的马可是一匹骏马。”

“您花了多少钱买的?”

“一百五十皮斯托尔。”

“把马卖给我。这是一张两百皮斯托尔的票据。”

“可是,陛下,我赶路得有匹马呀?”

“那又怎么样?”

“噢,好吧;陛下,这匹马就算您的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正相反,我把马给您用。只不过这马现在是我的而不是您的了,我知道,您一定不会再爱惜它了。”

“那么说,陛下的事很紧急吗?”

“非常紧急。”

“那么,为什么非要叫我等两天不可呢?”

“就我所知,有两个理由。”

“那又当别论了。一个星期的路程,骑马去可以把这两天赶出来,何况还有释站。”

“不,不,达尔大尼央先生,靠驿站会误事的。您走吧,可别忘记您是我的人了。”

“陛下,我不会忘记!后天,我什么时候来向陛下告辞?”

“您住在哪里?”

“今后我要住在卢佛宫了。”

“现在还不宜这样做,您住到城里去,房租由我付。至于起程嘛,还是在晚上好,考虑到您动身时,不能让人看见,或者,即使有人看见,也不能让人知道您是我的人……要守口如瓶,先生。”

“凭这四个字,就把陛下所说的一切都糟蹋了。”

“我问您住在哪里,是因为我不能老是派人到拉费尔伯爵先生那儿去我您。”

“我住在食品杂货商布朗舍先生那儿,在隆巴尔街,有‘金臼槌’招牌的。”

“少往外跑,不要多抛头露面,等待我的命令。”

“陛下,可我还要去领钱。”

“不错;不过去找总监的人很多,您要混在人堆里。”

“陛下,我还没有拿到领钱的票据。”

“这就是。”

国王随手签了个字。

达尔大尼央看着他签,为了确信一切都做得合乎手续。

“是呀,这就是钱,是看得见又算得出的钱,”他咕噜着。

“再见了,达尔大尼央先生,”国王接着说,“我想,您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我明白陛下派我去海上美丽岛,就是这样。”

“为了摸清……”

“为了摸清富凯先生的工程进行得怎样,就是这么回事。”

“很好,我不妨说,您可能会被抓住。”

“我,我不这样认为,”加斯科尼人大胆地回驳。

“我姑且说,您可能被杀头?”国王接着说。

“陛下,这不大可能。”

“如果发生头一个情况,您别供认;第二个情况,不要让人找到涉及您的文件。”

达尔大尼央不拘礼节地耸耸肩,向国王陛下告辞时心里想:

“英国的雨还在下!让我们仍躲在檐槽下面吧。”“)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