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温暖的空气和寂静的叶丛中,这些年轻姑娘心照不宣地把说说笑笑很快地变成了一场比较严肃的谈话。
比如说最调皮的蒙塔莱,第一个有了这个倾向。
一开始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多么快活啊!”她说,“我们在这儿感到自由,只有我们几个人,特别是在我们之间可以推心置腹。”
“是的,”托内一夏朗特小姐说,“因为宫廷,不管它有多么辉煌,在它天鹅绒的褶裥和钻石的光芒下面,总是掩藏着一种谎言。”
“我,”拉瓦利埃尔说,“我从来不说谎;在我不能讲真话的时候,我就什么也不说。”
“那么您不会长久得宠的,我亲爱的,”蒙塔莱说,“这儿跟布卢瓦可大不一样,在那儿我们可以把我们所有的气恼和期望都讲给王叔夫人听。王叔夫人在有些日子里会想到她年轻的时候。逢到这些日子,和王叔夫人谈话的人都觉得她是一个真诚的朋友。王叔夫人把她和王叔的爱情讲给我们听;而我们,我们把她和别人的爱情、或者至少是人们到处流传的有关她的风流韵事讲给她听。可怜的女人!多么纯洁!她听了就笑,我们也跟着笑;现在她在哪儿呢?”
“啊!蒙塔莱,爱笑的蒙塔莱,”拉瓦利埃尔大声说,“你又叹气了;是森林使你发愁的吧;今儿晚上你几乎变得懂事了。”
“小姐们,”阿泰娜依丝说,“你们不该这么老是惦念着布卢瓦的宫廷,不然你们在我们这儿就不会觉得幸福。一个宫廷,是男男女女来这儿谈一些母亲和监护人、特别是听忏悔的神父严厉禁止谈论的事情的地方。在宫廷里,人们在国王和王后特权的庇护下谈论这些事情;这不是很有趣的吗?”
“呵!阿泰娜依丝,”路易丝说,她脸上升起了一阵红晕。
“今天晚上,阿泰娜依丝很坦率,”蒙泰莱说,“我们要好好利用。”
“是的,我们要好好利用,因为今天晚上也许有人要从我心中把我最隐秘的事情掏出来。”
“唷!如果蒙泰斯庞在这儿就好啦!”蒙塔莱说。
“您以为我爱蒙泰斯庞先生吗?”这位美丽的姑娘咕噜着说。
“我猜想,他长得很漂亮是吗?”
“是的,在我眼里,这个优点可不是微不足道的。”
“您看得很清楚嘛。”
“我还要说,我在这儿看到的所有人当中,他是最漂亮,最……”
“那儿有什么声音?”拉瓦利埃尔在长满苔藓的长凳上突然动了一下。
“有一只黄鹿逃进树丛里去了。”
“我只怕人,”阿泰娜依丝说。
“如果他们不象蒙泰斯庞先生呢?”
“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蒙泰斯庞先生很关心我,但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们这儿的德·吉什不是很关心王太弟夫人吗?”
“可怜的,可怜的小伙子!”拉瓦利埃尔说。
“为什么可怜呢?……我想,王太弟夫人多么漂亮,又是一位多么尊贵的贵妇人。”
拉瓦利埃尔痛苦地摇摇头。
“当一个人爱的时候,”她说,“并不在于美不美,也不在于是不是贵妇人;我亲爱的朋友们,当一个人爱的时候,爱的应该只是被爱的男人或女人的心和眼睛。”
蒙塔莱笑得前仰后合。
“心,眼睛,喔!真甜哪,”她说。
“我说的是我自己,”拉瓦利埃尔说。
“真是高贵的感情!”阿泰娜依丝说,神气象个保护人,但是冷冰冰的。
“您没有这种感情吗,小姐?”路易丝说。
“当然有,小姐;可是我还要说下去。怎么能怜悯一个关心象王太弟夫人这样一个女人的男人呢?如果有什么不相配的地方,那是在伯爵方面的。”
“喔!不,不,”拉瓦利埃尔说,“那是王太弟夫人方面的。”
“请说清楚。”
“我来说。王太弟夫人甚至连什么是爱情也不想知道。她象孩子玩弄烟火一样地玩弄这种感情。这种火焰的一点火星就能烧掉一座宫殿。这种火焰会发亮,这就是她所需要的一切。不过,快乐和爱情是她要用生命织成的织物。德·吉什先生将爱上这个杰出的夫人;而她是不会爱他的。”
阿泰娜依丝不屑地纵声大笑起来。
“不是在爱吗?”她说,“您刚才的高贵的感情到哪儿去了?一个女人的德行不就在于勇敢地拒绝会连累到她的任何私情吗?一个头脑清醒,并且有一颗仁慈的心的女人应该注视男人,让自己被他们爱,甚至祟拜,而在她的一生中最多讲一次:‘瞧!如果我不象我现在这样,也许我不会象厌恶别人那样厌恶这个人。’”
“那么,”拉瓦利埃尔合起双手叫道,“这就是您答应德·蒙泰斯庞先生的吗?”
“唔!当然罗,对他和对任何别人一样。什么!我对您说过了我承认他有某种优越的地方,而这还不够!我亲爱的,我们是女人,也就是说在上天赐给我们的最美好的时间内,从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我们是王后。在这个年纪以后,有没有情感,就随您的便,到那时候您除了情感什么也没有了。”
“唔!唔!”拉瓦利埃尔咕哝着。
“太妙了!”蒙塔莱说道,“既是妻子,又是情妇。阿泰娜依斯,您将来真不得了!”
“您不赞同我的话吗?”
“喔!完全同意!”这个喜欢笑的同伴说。
“您是在开玩笑吧,蒙塔莱?”路易丝说。
“不,不;阿泰娜依丝刚才说的我完全同意,不过……”
“不过什么?”
“嗯,我不能付诸行动。我有最完善的原则。我做了些决定,和这些决定相比,荷兰总督和西班牙国王的计划只不过是些儿戏。可是,到了要实行的一天,却什么也没有干。”
“您软弱了吗?”阿泰娜依丝轻蔑地说。
“很可耻。”
“可悲的天性,”阿泰娜依丝接着说。“可是,至少,您作了选择?”
“真的!……真的,没有什么事!命运喜欢在一切方面和我作对:我做梦想着皇帝,却找到了些……”
“奥尔!奥尔!”拉瓦利埃尔叫道,“发发慈悲吧,别为了说话高兴,把那些一心一意爱您的人牺牲掉。”
“哦!讲到这个,我不怎么在乎:那些爱我的人相当幸福,因为我从来不撵走他们。我亲爱的,如果我有什么软弱的地方那就算我倒霉;但是如果我报复他们,那就算他们倒霉。真的,我要报复!”
“奥尔!”
“您说得对,”阿泰娜依丝说,“也许您会达到同样的目的。这就叫做卖弄风情,喂,小姐们,男人们,他们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很愚蠢的,在这件事情上尤其如此,他们把一个女人的骄傲和她的变化无常混为一谈,称之为卖俏。我,我是骄傲的,也就是说,是难以到手的。我对那些追求者很粗暴,可是并没有任何要控制他们的野心。男人们说我卖弄风情,因为他们有自尊心,以为我希望得到他们。另外一些女人,比如蒙塔莱,被一些阿谀逢迎捧得飘飘然。如果不是她们幸运地有一种出自本能的反应使她们突然变换,并且惩罚了不久以前她们曾接受了他们敬意的男人,她们也许就完了。”
“真是高论!”蒙塔莱用一种非常高兴的赞赏者的口气说。
“真叫人恶心!”路易丝咕噜着说。
“亏得这种卖弄风情,因为这是真正的卖弄风情,”托内一夏朗特小姐接着说,“一个小时以前还洋洋自得的情人,在一分钟之内就丧失了自尊心,泄了气。他刚才已经装出一副胜利者的神气,现在却退却了;他要来保护我们,却一下子又变得卑躬屈节。结果是,我们有的不是一个嫉妒的、使人讨厌的、看惯了的丈夫,而是一个始终是战战兢兢、垂涎欲滴、俯首帖耳的情人,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始终觉得他有一个新的情妇。你们完全可以相信,小姐们,这就是卖弄风情的结果。有了这个,我们在女人当中便是王后,如果我们没有从天主那儿得到驾驭他心灵的可贵的才能。”
“哦!您真机灵!”蒙塔莱说,“您对女人的责任了解得这么清楚。”
“我为自己安排了一种特殊的幸福,”阿泰娜依丝谦虚地说,“我象所有在恋爱的软弱的人一样,为了抵御最强者的压迫而保卫自己。”
“拉瓦利埃尔一句话也没有说。”
“是不是她一点儿不赞同我们?”
“我,我是不太懂,”路易丝说,“你们的话好象不是生活在这个土地上的人说的。”
“您的土地,真是有意思!”蒙塔莱说。
“土地,”阿泰娜依丝接着说,“在这个土地上,男人恭维女人就是为了让她飘飘然地跌倒在地上,她一跌倒,男人就侮辱她!”
“谁对您说跌倒啦?”路易丝说。
“唔!我亲爱的,这是一个崭新的理论;请把您的在被爱情牵着走时不会被征服的方法告诉我。”
“哦!”年轻的姑娘把她美丽而润湿的黑眼睛朝向黑洞洞的天空,大声说道,“哦!如果您知道什么是心,我就向您解释,我就能说服您。一颗多情的心比您所有的卖俏和您所有的骄傲更有力量.我相信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被爱过,天主也懂得我的话;而一个男人,只有当他感到被人爱时,他才能狂热地爱。请让那些喜剧里的老头儿去自以为他们被一些卖俏的妇女热爱吧。年轻人懂得卖弄风情是怎么回事,他,他决不会弄错的。如果他对这种卖俏有一种希望,一种激动,一种狂热,你们看我留给你们一个广阔和自由的天地;总之一句话,卖俏可以使人发疯,但永远不会使人产生爱情。爱情,要知道,就象我想象的那样,这是一种连续不断的、绝对的、全面的牺牲;但是这不是联合的双方的一方面的牺牲。这是两个想混为一体的灵魂的完全的忘我牺牲。如果有一天我恋爱,我要恳求我的爱人让我自由和纯洁;我要对他说,如果我作出拒绝,我的灵魂会被撕裂,这些话他能懂得。而他,将会爱我的他,他会感到我作出的牺牲的痛苦的伟大,他也会象我一样作出牺牲的,他会尊敬我,他决不会象您刚才讲的那样,使我跌倒,好来侮辱我。您这种说法亵渎了我所理解的爱情。我,我就是这么爱的。现在,请来对我说我的情人要蔑视我吧;我才不相信呢,除非他是最无耻的男人,而我的心向我担保我不会选择这些人的。我的目光可以抵偿他的牺牲,或者可以把他自己从来不相信会有的德行强加给他。”
“可是,路易丝,”蒙塔莱叫道,“您对我们讲这些,而您的行动却不是这样!”
“您这是什么意思?”
“拉乌尔·德·布拉热洛纳狂热地爱着您,对您崇拜得五体投地。这个可怜的小伙子是您德行的牺牲品,因为他不会成为我的卖俏、或者阿泰娜依丝的骄傲的牺牲品,更可能成为您德行的牺牲品。”
“很简单,这也是卖俏的一种,”阿泰娜依丝说,“小姐,据我看,是一种不自觉的卖俏。”
拉瓦利埃尔“哦!”了一声。
“是的,这叫做本能:十足的敏感细腻的感情,永远没有结果的激情冲动的无体止的表现。哦!这太巧妙,也太有效了。现在我考虑了这个问题,我甚至更喜欢用这个方法而不喜欢用我的骄傲来和男人斗争,因为这个方法提供了某些优点,有时可以使人产生信心,可是,从现在开始,我自己并不完全认错,不过我要说这种方法比蒙塔莱简单的卖弄风情要优越得多。”
两个姑娘笑了起来。
只有拉瓦利埃尔没有出声,她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她接着说:
“如果你们在一个男人面前对我说了你们刚才对我说的四分之一的话,或者甚至我真的相信你们是这么想的,我就会因为羞惭和痛苦而死在这儿。”
“那么,死吧,可爱的小宝贝,”托内一夏朗特小姐回答说,“因为,虽然这儿没有男人,可至少有两个女人,您的两个朋友,她们宣布您是在卖俏,并且深信您这是一种本能的卖俏,一种天真的卖俏;也就是世界上最最危险的一种卖俏。”
“哦!小姐们!”拉瓦利埃尔红着脸回答说,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她两个朋友再一次哈哈大笑。
“那么,我要去向布拉热洛纳打听。”
“向布拉热洛纳?”阿泰娜依丝说。
“哦!是的,向这个勇敢得象恺撒一样,机智得象富凯先生一样的大小伙子,向这个认识了你十二年,爱了你十二年,可是,如果应该相信你的话是真的,却连你的手指尖也从来没有吻过一次的可怜的小伙子打听。”
“您这个好心肠的女人,为什么这样残酷?请解释给我们听听,”阿泰娜依丝对拉瓦利埃尔说。
“我只要用一个词就可以解释:德行。您不会不承认德行吧?”
“啊,路易丝,别撒谎,”奥尔握住她的手说。
“那么您要我对您说什么呢?”拉瓦利埃尔叫道。
“说您愿意说的。不过您说也是白说。我对您的看法不会变.本能的卖俏,天真的卖俏,也就是我已经讲过的,而且我还要讲,是所有的卖俏中最最危险的一种。”
“哦!不,不,行行好吧!别以为是这样。”
“什么!十二年冷若冰霜!”
“哦!十二年以前,我才五岁,一个孩子的任性不能算在年轻姑娘的帐上。”
“那么,您现在十七岁了,就算是三年而不是十二年吧。三年以来,您一直是非常冷酷的。您要对付布卢瓦静静的绿荫,数星星的约会,黑夜梧桐树下的场面,和十四岁的您讲话的二十岁的他,会对您讲话的眼睛对您射来的火焰。”
“是的,是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算了吧,不可能!”
“可是,我的天啊,为什么不可能?”
“讲一些可以使人相信的事吧,我亲爱的,这样我们就相信你了。”
“总之,您可以设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喂。”
“您自己讲吧。否则我们要设想出一些您不喜欢的事情。”
“那么,我们来设想吧,我们设想我原来以为是在爱,可是我没有爱!”
“怎么,你没有爱?”
“有什么办法呢!如果说我和那些在爱的人不一样,那是因为我没有在爱,那是因为我的时刻还没有来到。”
“路易丝!路易丝!”蒙塔莱说,“要注意,我要把你刚才讲的话还给你。拉乌尔不在这儿,别在他不在的时候攻击他,发发慈悲吧,如果你看到他在你身旁,而你心里还是不爱他,那你就对他本人讲,可怜的小伙子!”
说完她笑了起来。
“小姐刚才同情德·吉什先生,”阿泰娜依丝说,“小姐对这一位无动于衷,对那一位表示怜悯,能不能从这里面找到解释?”
“骂我吧,小姐们,”拉瓦利埃尔伤心地说,“骂我吧,既然你们不理解我。”
“哦!哦!”蒙塔莱回答说,“情绪,悲伤,眼泪;我们笑,路易丝,可是我向你保证,我们不完全是你想象的魔鬼。你瞧瞧骄傲的阿泰娜依丝,就象别人叫她的那样,她不爱蒙泰斯庞先生,这是真的,可是如果蒙泰斯庞先生不爱她,她会失望的……瞧瞧我,我讥笑马利科尔纳先生,可是这位被我讥笑的可怜的马利科尔纳非常清楚他什么时候想让我把手放到他嘴唇上。而且,我们之中最大的还不到二十岁……我们的未来将会是怎么祥啊!”
“疯子!你们真是疯子!”路易丝咕噜着。
“是的,”蒙塔莱说,“只有你说的话是明智的。”
“当然罗!”
“我不反对,”阿泰娜依丝回答说,“那么,您肯定不爱这个可怜的布拉热洛纳先生?”
“这有可能!”蒙塔莱说,“她还不怎么有把握。可是无论如何,听着,阿泰娜依丝,如果布拉热洛纳先生变得没有牵挂了,我给你一个朋友的忠告。”
“什么忠告?”
“在你选定蒙泰斯庞先生之前先好好看看他。”
“哦!如果您从这方面看问题,我亲爱的,布拉热洛纳先生不是唯一值得一看的人。而且,比如说,德·吉什先生也有他的优点。”
“今天晚上他可并不出风头,”蒙塔莱说,“我从可靠方面获悉,王太弟夫人觉得他很讨厌。”
“可是德·圣埃尼昂先生,他倒是出了点风头,这我可以肯定,不少看见他跳舞的女人是不会立即忘掉他的。是吗,拉瓦利埃尔?”
“为什么您问我这个问题,问我?我没有看到过他,我不认识他。”
“您没有见过圣埃尼昂先生?您不认识他?”
“不认识。”
“喂喂,别装得这么正经,您这种正经比我们的骄傲更厉害,您有眼睛吗?”
“眼睛非常好。”
“那么今儿晚上跳舞的人您都看见了吧?”
“是的,差不多。”
“这一声‘差不多’对他们来说是相当无礼的。”
“我对你们说的是实话。”
“那么,嗯,在所有这些您‘差不多’看到的绅士当中,您比较喜欢哪一个?”
“是啊,”蒙塔莱说,“是啊,是圣埃尼昂先生,是德·吉什先生,还是……”
“我不偏爱任何人,小姐们,我觉得他们都很好。”
“那么,在这个世界第一流的宫廷里,这么许多杰出的人物中,您连一个也不喜欢吗?”
“我不是这么说的。”
“那么,您说呀。喂,把您的理想告诉我们。”
“这不是一个理想。”
“那么,这是事实罗?”
“说真的,小姐们,”被逼得忍无可忍的拉瓦利埃尔大声说,“我一点也不懂。什么!象我一样,你们有一颗心,象我一样,你们有一双眼睛,而你们谈到德·吉什先生,德·圣埃尼昂先生,还有……我知道是谁呢?可是那时候还有国王在那儿呢。”
这些话,是用一种慌乱的、激动的声音迅速地讲出来的,当时就使这个姑娘的两边发出了便她感到害怕的惊呼声。
“国王!”蒙塔莱和阿泰娜依丝同时叫道。
拉瓦利埃尔双手捧着低垂下去的脑袋。
“哦!是的。国王!国王!”她喃喃地说,“你们曾经看见过什么可以和国王相比的人吗?”
“您刚才说您有一副非常好的眼睛说得很有道理,小姐,因为您看得很远,看得太远了。哎哟!我们这些人的可怜的眼睛是没有权利注视象国王那样的人的。”
“哦!对啊,对啊!”拉瓦利埃尔高声说道,“并不是所有的人的眼睛可以对着太阳看的;可是,我,我要看他,即使我会因此瞎掉。”
这时候,就好象是被刚才从拉瓦利埃尔嘴里说出来的话引起的,在附近的灌木丛后面响起一阵树叶轻柔的沙沙声。
年轻姑娘们吓得站了起来。她们清清楚楚地看到树叶在动,可是没有看到使树叶动的东西。
“哦!一头狼或是一头野猪!”蒙塔莱说。“我们逃吧,小姐们,我们逃吧!”
于是这三个年轻姑娘吓得无法形容,顺着她们首先碰到的一条小路没命地逃,一直逃到树林边上才停住。
到了树林边上,她们相互靠着,喘着气,可以感到别人的心跳,她们尽力想恢复正常,但过了好些时候她们才镇静下来。最后,她们发现了宫堡方面的亮光,于是决定向有亮光的地方走去。
拉瓦利埃尔已经精疲力竭了。
奥尔和阿泰娜依丝扶着她。
“唔!我们幸好逃脱了,”蒙泰莱说。
“小姐们,小姐们!”拉瓦利埃尔说,“我很怕这比一条狼还要糟。我这个人是心口如一的,我宁愿冒被一头野兽活活吞掉的危险,而不要给别人偷听了什么去。唔!疯了,我真是疯了!我怎么能想,我怎么能说这样的事情!”
说完,她象芦苇一样低下了头;她觉得她的腿支持不住了,全身无力,几乎失去了知觉,她从她两个同伴的胳膊里滑到了小路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