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把几乎己失去知觉的可怜的拉瓦利埃尔留在她两个女伴中间,回到这棵橡树王的附近来吧。
三个年轻姑娘还没有逃出二十步,刚才把她们吓得魂飞魄散的树丛中的声音越来越响了。
渐渐显现出一个在拨开茂密的枝叶的人形,这个人形终于出现在树林的边上,他看到场地上已经空了,就哈哈大笑起来。
不用说,这个人形是一个年轻英俊的世家子弟,他立即向另外一个人做了手势,这个人也跟着出现了。
“那么,陛下,”第二个出现的人畏畏缩缩地向前走来说,“是不是陛下把我们年轻的情人们吓跑了?”
“哦!我的天啊,是的,”国王说,“你可以放心出来了,圣埃尼昂。”
“可是,陛下,请当心,您会被认出来的。”
“我不是跟你说她们已经逃走了嘛!”
“这真是一次巧遇,陛下,如果我胆敢向陛下提个建议的话,我们应该去追她们。”
“她们走远了。”
“哈!她们很容易被我们追上的,尤其是如果她们知道了追她们的是谁的话。”
“怎么会呢,自以为了不起的先生?”
“当然罗,有一个姑娘觉得我配他的胃口,而另一个把您比作太阳。”
“那我们更应该躲着不出来了,圣埃尼昂。太阳晚上是不出来的。”
“是啊!陛下,陛下是不好奇的。如果我是陛下的话,我倒是很想知道对我们印象这么好的这两位水仙、这两位山林仙女、这两位树精是谁。”
“哦!用不到去追他们,我也肯定能认出她们,我向你担保。”
“怎么会呢?”
“天啊!听声音嘛。她们都是宫里的人;谈到我的那位姑娘的声音非常动听。”
“唔!陛下受到奉承话的影响啦。”
“别人不会说这是你使用的方法。”
“哦!请恕罪,陛下,我是个傻瓜。”
“喂,来吧,我们来想想我刚才对你说到哪儿了。”
“那么,陛下刚才信赖我向我谈到的那种激情,陛下已经忘了吗?”
“哦!瞧你说的,没有忘。你怎么能想象一个人会忘记象拉瓦利埃尔小姐那样的眼睛呢?”
“唔!另外一位有那么一条美妙的嗓子!”
“谁?”
“爱太阳的那一位。”
“圣埃尼昂先生。”
“请恕罪,陛下。”
“再说,你以为我既爱动听的嗓子,也爱美丽的眼睛,我并不因此而生气。我了解你,你是一个讨厌的、喜欢饶舌的人,因此明天我就将为信赖你而付出代价。”
“怎么回事?”
“我是说,我对这个小拉瓦利埃尔的念头明天大家都会知道,可是,圣埃尼昂,你可要小心,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因此,如果只要有一个人对我谈到这件事,我就会知道谁把我的秘密泄漏出去了。”
“哦!陛下生气了!”
“不是的,可是,你懂得,我不愿连累这个可怜的姑娘。”
“陛下,请放心。”
“你向我保证吗?”
“陛下,我向你保证我将信守诺言。”
“好!”国王暗笑着想道,“明天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今天晚上我在追求拉瓦利埃尔。”
随后,他就设法辨别方向。
“啊!可是我们迷路了,”他说。
“哦!这并不很危险。”
“这扇门通往哪儿?”
“通圆形广场,陛下。”
“就是我们听到女人的声音时要去的地方吗?”
“是的,陛下,还有这次谈话的最后部分,我有幸在那里同时听到了陛下和我的名字。”
“你老是提到这一点,圣埃尼昂。”
“请陛下饶恕我,可是知道有一个女人在关心我,甚至我还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也没有为这件事出过什么力,我心里是非常高兴的。陛下是不懂得这种愉快的心情的,陛下由于身分和品德而引起别人的注意,赢得了别人的爱情。”
“不,并非如此,圣埃尼昂,随你对我怎么想吧,”国主亲切地挽着圣埃尼昂的胳膊,向他以为应该把他带到宫中去的那条路走去,一面说,“可是一个女人的这种出于内心的天真的自白,这种公正的喜爱,也许永远也吸引不了我的注意……总之,这场奇遇的神秘性刺激了我,而且,说真的,如果我不是这样老是惦念着拉瓦利埃尔……”
“哦!希望这不要使陛下止步不前,陛下有足够的时间。”
“怎么说?”
“据说拉瓦利埃尔很严肃。”
“你在刺激我的好奇心,圣埃尼昂,我急着想再找到她。我们走吧!我们走吧。”
国王在说谎,相反他没有什么紧要的事,可是他有一个角色要扮演。
他开始迅速地向前走去。圣埃尼昂在后面跟着,保持一小段距离。
突然国王站住了,他的臣子也学他的样停住了步子。
“圣埃尼昂,”他说,“你没有听见有叹气声吗?”
“我?”
“是的,你听!”
“真的,我甚至好象还听见有叫声。”
“声音是从那一边传来的,”国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好象是女人呜咽、哭泣的声音,”德·圣埃尼昂先生说。
“我们快跑去看看!”
国王和他的宠臣,抄一条近便的小径,在草地里奔跑起来。
他们越向前跑去,叫声也越清晰了。
“救命!救命!”有两个人在叫看。
两个年轻人加快了步子。
随着他们逐渐接近,叹气声变成了呼喊声。
“救命!救命!”有人接连地喊着。
这些叫声使国王和他的随从越跑越快了。
突然,在一条壕沟的背面,在枝叶茂密的柳树下面,他们看到一个跪着的女人,手里扶着另外一个已经晕过去的女人。
在几步以外第三个女人在小径半道上呼救。
看到这两个她不知道他们身分的世家子弟,这个女人的呼救声更响了。
国王超过了他的同伴,跨过壕沟;这时候,从小径靠宫殿的那一头也过来了十来个人,他们也是被把国王和德·圣埃尼昂先生吸引过来的同一个叫声吸引过来的。国王走到了这群人旁边。
“什么事,小姐们?”路易问。
“国王!”德·蒙塔莱小姐叫道,她大吃一惊,手一松,把拉瓦利埃尔的头放掉了,拉瓦利埃尔跌倒在草地上。
“是的,是国王。可是不能因此就不管您的同伴了。她是谁?”
“她是德·拉瓦利埃尔小姐,陛下。”
“德,拉瓦利埃尔小姐!”
“她刚晕过去……”
“哟!我的天,”国王说,“可怜的孩子!快!快叫一个外科医生来!”
可是,尽管国王讲话时有多么焦急,他却没有好好留意不让这些话和姿势在圣埃尼昂眼里显得有点儿冷淡,国王已经非常信任地把他心里产生的伟大的爱情告诉圣埃尼昂听了。
“圣埃尼昂,”国王接着说,“请照看好德·拉瓦利埃尔小姐,我请求您。去叫一个外科医生来。我呢,我要跑去通知王太弟夫人,她的侍从女伴刚才发生了意外。”
果然,就在德·圣埃尼昂先生忙于叫人把德·拉瓦利埃尔小姐送回宫堡的时候,国王已经快步向前走了,由于找到了这样一个特别的借口可以去接近王太弟夫人,去和她说话,他满心喜悦。
碰巧有一辆四轮马车经过;有人叫车夫停车,坐在车上的人知道了这次意外事件后,就赶紧把位子让给了德·拉瓦利埃尔小姐。
飞奔的马车里凉风习习,使病人很快就恢复了知觉。
到了宫堡门口以后,拉瓦利埃尔尽管还十分虚弱,但还能自己走下马车,在阿泰娜依丝和蒙塔莱的帮助下,走进宫堡里。
有人让她坐在底层和客厅相连的一个房间里。
后来,因为这次意外事件对散步的人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散步又重新开始。
这时候,国王已经在一个梅花形花坛下面找到了王太弟夫人,他坐在她旁边,他的脚在亲王夫人的椅子下面轻轻地去碰她的脚。
“请注意,陛下,”昂利埃特轻轻地对他说,“您好象心中有事。”
“哎哟!路易十四用同样的音调回答,“我真怕我们订了一个我们无力遵守的协定。”
接着,他高声说:
“您知道这件意外事件吗?”他说。
“什么意外事件?”
“哦!我的天!看到了您,我就忘记了我是特地来把这件事讲给您听的。这件事使我深感不安,您的一位侍从女伴,可怜的拉瓦利埃尔,刚才失去了知觉。”
“啊!可怜的孩子,”亲王夫人不动声色地说,“什么原因呢?”
随后,她又轻轻地说:
“可是您没有想到这一点,陛下,您想要别人相信您对这个姑娘的感情,可是她快死在那儿了,您却还是呆在这儿。”
“啊!夫人,夫人,”国王叹息着说,“您的角色比我演得好多了,您什么都想得到!”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
“夫人,”他说,声音很响,可以让大家听到,“请允许我离开您;我非常担心,因此我要亲自去看看对她的照料是否妥当。”
说完,国王又到拉瓦利埃尔那儿去了。而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在捉摸国王说的那句话:“我非常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