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贝同德·斯塔尔夫人和德·内克尔先生的会唔持续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他九点一刻回到巴黎,叫车直接把他送到驿站,在那儿雇了几匹马和一辆车,顺着通往凡尔赛的大路疾驶而去。这时候,比约和皮都上蒂鲁街的一家小旅馆去歇息一下他们疲乏的身子。比约到巴黎来的时候,通常总是在那儿下塌的。

天已经很晚了,但是吉尔贝对此并不介意。对他这种体质的人来说,活动就是一种需要。也许他这次去凡尔赛会一无所获。可是他宁愿白跑一趟,也不想呆在原地不动。在那些性情急躁的人看来,把握不定比最最可怕的事实还要令人痛苦。

他十点半到了凡尔赛,平常这个时候,大家可能早已上床熟睡了。可是那天晚上,凡尔赛区的居民却没有一个阖上自己的眼皮。因为他们刚刚受到了还在震撼着巴黎的那场惊人事件的影响。

法兰西近卫军、警卫队和瑞士近卫军的士兵列队聚集在所有大街的街口中,相互谈论,或者和旁边那些忠于国王、充满信心的市民交谈。

因为凡尔赛历来就是一座保王主义者的城市。城里的居民心中即便不对君主、至少也对君主政体抱有一种宗教般的敬意,好象这是那片土地上所独具的一种特点。凡尔赛的居民一向生活在国王的周围,领受国王的恩泽,得到国王的庇荫,他们呼吸的是百合花的醉人的芳香,看到的是国王威严的脸上的笑容和礼服上那闪闪发亮的金线,所以,这些居民在国王用云石和斑岩为他们修筑的这座城里好象觉得自己也有点象是国王。而今天,就在现在,云石四周长满青苔,石板缝里杂草丛生,细木护壁板上的金粉即将剥落,花园里的树荫底下比墓地里还要僻静无人。凡尔赛要么改变它原来的面貌,要么把自己视为被推翻的君主政体的一部分,它再也不能为自己的权势和财富感到自豪,但是至少还保留着那种令人惆怅的诗意和凄凉动人的魅力。

因此,就象上文已经说过的那样,在一七八九年七月十四日到十五日的那天夜晚,整个凡尔赛的居民都心绪烦乱,坐立不定,急切地想要知道法国国王对他的王冠蒙受的这个奇耻大辱,对他的权力遭到的这个致命的创伤将作出怎样的反应。

米拉波通过对德·德勒·布雷泽的答复,已打击了君主政体的外表。

民众通过对巴士底狱的占领,击中了君主政体的心脏。

然而,在那些思想狭隘、目光短浅的人看来,问题很快就能得到解决。特别是那些军人,他们衡量事情的结果一向只看凭借蛮力是能取得胜利,还是要遭到失败。在他们看来,只要向巴黎进军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三万士兵、二十门大炮很快就会把巴黎民众的骄傲和胜利的狂热一扫而光。

国家还从没有出现过这么多出谋献策的人,每个人都当众大声发表自己的意见。

那些态度最最温和的人说:

“这是很简单的。”——你们会注意到,我们几乎总用这么一句话来说明最最困难的处境。

“这是很简单的,”他们说,“只要开始由国民议会批准一项不会遭到拒绝的法令。国民议会的态度一段时期以来很能安定人心;它既不希望上层阶级的人滥用职权,也不赞成下层阶级的人行使暴力。

“议会要明确声明暴动是有罪的,公民使用武器杀人是错误的,因为他们的代表可以把他们的疾苦向国王、向一个会为他们主持公道的国王陈述。

“这项声明肯定会在议会里通过,一旦有了这项声明,国王就不能不象个严父那样严厉地处罚巴黎市民了。

“这样,风暴就会过去,君主政体就会恢复它的首要的权利。民众就会重新安分守己地尽自己的责任,一切就会重新走上正轨。”

大家通常就这样在林荫大道和大马路上处理当前的问题。

但是在武器广场前面和兵营附近,可以听到另外一种论调。

在那儿,可以看到一些从别处来的陌生人,一些样子聪明、目光暗淡的人。他们不断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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