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贝听到国王发出这道召见德·夏尔尼夫人的命令后,就退到一个窗洞底下。

国王则在这间圆窗大厅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想着公众事务,一会儿又想着眼前这个执拗的吉尔贝,他不由自主地受到这个人的奇特的影响,这时候,除了巴黎新闻以外,什么别的事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忽然,大厅的门打开了,传达通报说德·夏尔尼伯爵夫人来了,吉尔贝透过离他很近的窗帘,看到一个女人,她的宽松柔软的衣衫轻轻地擦过了门扇。

这个女人装束入时,穿着一件有着一道道彩色条纹的灰绸便服,下面是一条同样质地的裙子,一条系在腰后的披巾从胸前交叉而过,十分明显地突出了她那浑圆丰满的胸脯。

在她的梳得高高的发髻上面俏丽地戴着一顶小帽子,脚下一双高跟鞋,衬托出她的小巧好看的脚踝,手里摆弄着一根短手杖,那只戴着手套的手纤细、修长,充满贵族气息。这就是吉尔贝非常急切地期待着的那个人,她走进大厅。

国王向前跨了一步去迎接她。

“伯爵夫人,听说您正要出去?”

“是的,陛下,”伯爵夫人答道,“我刚准备上车就接到了陛下的命令。”

吉尔贝一听到这个坚定嘹亮的嗓音,耳朵里就嗡嗡作响,血一下子涌上面颊,浑身上下不住地哆嗦。

他不由自主地从他躲藏的窗帘后面朝外走了一步。

“她!”他嘟哝道,“……她……安德烈!……”

“夫人,”国王接着说,他也象伯爵夫人一样,并没有看到躲在暗处的吉尔贝的激动神情,“我请您上这儿来是为了了解一个情况。”

“我乐意满足陛下的要求。”

国王朝吉尔贝躲藏的那个地方探了探身子,仿佛想要警告他。

吉尔贝明白自己露面的时刻还没有到,就慢慢地又退到窗帘后面。

“夫人,”国王说,“德·内克尔先生签署的一张拘票发下去差不多已经有八到十天了……”

吉尔贝透过窗帘间的那道几乎看不出来的缝隙,目不转睛地盯着安德烈。那个年轻女人脸色苍白,神情焦躁不安,好象被某种连她自己也不了解的神秘的念头缠住了。

“您听见我说的话了,是吗,伯爵夫人?”路易十六看到德·夏尔尼夫人迟疑着不开口,就这么问道。

“是的,陛下。”

“那么,您明白我的意思吗?您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我尽力想回忆起那桩事,”安德烈说。

“让我帮您回忆一下吧,伯爵夫人。拘票是您请求签发的,在您那封提出请求的信上还有王后的批示。”

伯爵夫人没有回答,却越来越厉害地沉浸到那种焦躁出神的状态中去,好象脱离了现实生活。

“请您回答我的话吧,夫人,”国王说,他开始感到不耐烦了。

“不错,”她颤抖着说道,“不错,我写了那封信,王后陛下在上面作了批示。”

“那么,”路易问道,“请您告诉我您要求处置的这个人究竟犯了什么罪。”

“陛下,”安德烈说,“我不能告诉您他犯了什么罪,不过我可以告诉您,那是一项大罪。”

“噢!您不能把这件罪行告诉我吗?”

“不能,陛下。”

“连国王也不能告诉吗?”

“是的。望陛下原谅,我不能说。”

“那么,您还是对他本人说吧,夫人,”国王说,“因为您拒绝告诉国王路易十六的事,对吉尔贝大夫就不能不说了。”

“对吉尔贝大夫!”安德烈嚷道,“天哪!陛下,他在哪儿?”

国王侧转身子,好给吉尔贝让出路来。窗帘拉开了,大夫的脸色几乎和安德烈的一样苍白。

“就在这儿,夫人,”他说道。

一看到吉尔贝,伯爵夫人就摇摇晃晃,两腿发颤,仰面朝天地向后倒去,就象一个快要晕过去的女人那样,多亏旁边有把椅子,她才勉强站着没有摔倒;她靠着那把椅子,就象欧律狄刻在蛇的毒液流进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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