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内克尔说,“合众同的那个共和政体并不怎么使我感到害怕,我愿意接受这种形式的政府。”

“不错,但是在美国和我们之间,有一道鸿沟。美国是一个新兴的国家,没有偏见,没有特权,没有君主制度。它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还有大片未经开发的森林。美国位于浩瀚的大海和辽阔的旷野之间,大海成为它的商业的出口,旷野是它的人民财富的来源,而法国呢!……想想看,要把法国变得和美国一样,得先摧毁掉多少东西啊!”

“可是您到底要说明什么呢?”

“我要说明的就是我们不可避免地要走的那条路。但是,我尽力想使我们安安稳稳地踏上那条路,让王上来领导这场运动。”

“是作为一面旗帜吗?”

“不,作为一块挡箭牌。”

“一块挡箭牌!”内克尔微笑着说,“要是您想叫王上来扮演这样一个角色,那您真不了解他。”

“哪儿的话,我了解他。嗨!老天在上!我很清楚,他就象我看到过的许多美国小地方的官员一样,是一个正直的人,没有什么威仪,为人温顺,缺乏主见。但是,您想找个什么别的人呢?我们即使只为了他那神圣的名号,也仍然可以把他当作一块挡箭牌,用来抵挡我刚才向您提到的那些人。不管这块挡箭牌多么单薄,总比什么防备都没有要好一些。”

“我想起我们和北美洲的野蛮部落作战时的情景,我想起我曾经在河边的一丛芦苇后面呆了好几个晚上。那些野蛮人在河对面不断向我们开枪。”

“一丛芦苇确实算不了什么。可是男爵先生,我还是要坦白地告诉您,藏在这些修长、青翠、被子弹一打就穿的芦苇秆子后面,我的心就不象自己呆在旷野上的时候那样怦怦乱跳。哎!王上就是我的芦苇。他使我看见自己的敌人,却不让敌人看见我。这就是我这个纽约或费城的共和主义者在法国转变成为一个保王党人的原因。在那边,我们的领袖是华盛顿。在这儿,天晓得它叫什么:不叫匕首就叫断头台。”

“您把眼前的事物都看成血淋淋的,大夫。”

“男爵,您会和我一样来看待眼前发生的事情,假如您今天象一样,也呆在沙滩广场上!”

“是的,这倒是真的。我听说那儿发生了一场屠杀。”

“您知道,民众……是件好事。不过是在他们行动体机的时候!……啊!人类的风暴!”吉尔贝嚷道,“天空的风暴和您差得有多远啊!”

内克尔沉思起来。

“为什么我不把您留在身边呢,大夫?”他说,“万一有什么事,您会是我的一个很好的顾问。”

“男爵先生,留在您的身边,我对您不会有多大用处,特别对法国不会有多大用处,倒不如上我想去的那个地方。”

“您想上哪儿去?”

“听我说,先生,在御座的旁边就有一个御座的在敌;在王上的身边就有一个王上的大敌:那就是王后。这个恶劣的女人!她忘了自己是玛丽·戴莱丝的女儿,或者确切地说,她只狂妄自大地记住这一点。她自以为救了王上,其实却比王上丢失的东西更多,她失去了王权。咳!所以我们这些热爱王上、热爱法国的人必须同心协力,抵制她的力量,消除她的影响。”

“那么,您就该照我说的话做,先生。留在我的身边,帮助我。”

“如果我留在您的身边,那我们两个人就只有一种行动方式。您就是我,我就是您。我们应该分开,先生,那样我们就能产生双重的影响。”

“这样的话,我们会取得什么成果呢?”

“也许可以延缓灾祸的发生,但是我们绝对无法拦阻灾祸,尽管我保证能得到德·拉斐德侯爵的大力协助。”

“拉斐德是一个共和主义者吗?”

“就拉斐德来说,他也算是个共和主义者。如果我们非得变得地位平等的话,请您相信,我们最好选择贵族阶层的平等。我想上升到这样的平等地位,而不想下降到什么别的平等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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