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同一小时,鲁博在副站长办公室里一张老的皮沙发椅子上开始打盹,一夜夜疲惫的工作,令他浑身乏力。一直到九点钟,他还得去迎接夜晚的火车。特别是那列运送海货的货车,令他忙得不可开交:调配,挂车,发送货单,都得他细细监视着。接着,巴黎的快车到达了,在调车期内,他孤单地啃着所谓的夜宵,那块残羹冷炙。最后一辆从卢昂来的慢车进站时,已是午夜一点钟。这时,荒凉的月台上一片寂静,几只昏暗的煤气灯瑟瑟发抖,站台上的一切都是昏昏沉沉的。车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只留下两名监督员和四五名班组工人,听从副站长的调配。他们绝不敢熟睡,随时准备投入工作。而鲁博只是打着盹,耳朵却警醒着,一听到警报就会赶紧去喊醒他们。他深怕抵挡不住天亮前的困倦,便把闹钟拨到五点,这是巴黎一辆货车的抵达时间。但是,有的时候,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得了失眠症,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于是,随处走走,借机巡视,一直走到扳道工的岗哨那边跟他聊了一会儿。广宽的天空漆黑一片,死一样的寂静,才可以使他突然袭来的亢奋,得以熄灭。跟那些在车站上偷农作物的人发生冲突以后,人家就发给他一支手枪,他上好了子弹,放在口袋。他经常这样独行到天明,盲目而无助,然后带着没有必要非得放一枪的朦胧遗憾又迈开步子。当天边发白,将车站从巨大的幽灵阴影中解脱出来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现在,一到三点钟,天就发亮,他就扑进沙发,沉沉睡去,直到闹铃响起,他才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

每两个星期总有一个星期四和一个星期六,塞薇莉娜要去会见亚哥。有一天晚上,当她谈到她丈夫武装有手枪时,他们显然陷入了一种惊慌。事实上,鲁博从来就没有走到车库那儿,但这给他们的散步罩上了表面的危险,也增加了魅力。他们已找到了一个舒适的角落。这是索瓦热兄妹家后面的一条小路,这里堆放着一大片的煤堆,把孤僻的路面变成了一个有着巨大方形黑色大理石宫殿的古怪的城市。人们绝对地可以隐藏在这里。在小路尽头的一个小工具房里,堆着许多柔软的布袋,形成了一个非常温暖的表面。但是,一个星期六,突然一场大雨迫使他们逃到这里来避雨。她坚持站着,只是任他们的双唇始终亲个不停。她不愿以这种方式委身于他,就是出于友谊,才让他贪婪地畅饮她的气息。而当他欲火中烧,企图占有她的时候,她就抵制、抗拒、哭泣、爱,没有任何肮脏的性的欲望,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十六岁的时候,就被这个老头子的淫欲所玷污,对性没有一点狂热,后来,又遭到鲁博粗鲁的性爱手段,但是,她仍然保有孩子般的天真、纯洁,全然不知道这迷人的羞耻激情是怎么回事。亚哥身上令她着迷的是他的温柔,每次接触到她的肉体,他就会在她身上失去理智地乱摸。她第一次产生了爱情,但不愿加剧身体的接触,因为,正是立即委身于他,就像立即委身于其他人一样,会损害她的爱情的。她的潜意识的愿望是,永远这样纯洁相依,使自己变得像受玷污以前那样地年轻。就像人们在十五岁的时候那样,为了爱情而拥吻,甜蜜地诉说情话,接吻。而他,除了一时的冲动之外,没有其他的要求,听从这种幸福继续下去。他也一样品尝着爱的温柔,尽管心底仍有一抹隐隐的恐惧。要说他表现得温柔,她一阻止,他就把手抽回去,这是在他的温顺的深处仍然有一种隐隐的害怕,一种极大的慌乱,他担心那杀人的欲望依然隐藏在温情的背面。这种杀人的需要,好像是他肉体需求的一个梦想。既然他已几个小时地搂住她的脖子,他的嘴紧贴着她的嘴,畅饮着她的灵魂的甘泉,他的欲望并没有苏醒,主宰他去扼死这个女人。每天,他都感到他的恶习已经治愈,而且好像是确定无疑的。但是始终不敢在深入一步接触,有时,他也觉得这样挺好,灵魂与肉体也许本来就是可以分割的。一旦他们的意志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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