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了,候车室上面,车站二楼鲁博夫妇的家又恢复了平静,在他们的周围,有关凶案的议论也渐平息,这些小职员的平庸生活,又恢复了单调,好像丝毫没有发生过什么凶杀和不寻常的事情似的。
戈朗缪朗丑恶的事件,喧闹了一阵子以后,也慢慢地被人遗忘掉了,司法部门除了被人讥笑几句无能也别无他事,便把这件案子归了档,卡比什被拘押了十五天以后,预审法官发出命令,不予以起诉,因此证据不足。一个传奇式的侦探神话正在传播着,将一个恐怖的杀人犯越传越神,这个罪恶的冒险者,无所不在,见人就杀,只有警察的出现会令他收起恐怖行动。临近普选而变得狂热的反对派报纸,也要隔好几天才对这个神话般的杀人犯发表几篇嘲笑的文章,因为政权的压力,各省长的凶暴,每天都为它提供了另一些令人愤怒的题目。人们一时的兴奋地被强大的压力埋葬了,一切归于沉寂,无人再对此感兴趣。
最令鲁博夫妇感到心情平静的是,又刚刚可喜地排除了另一个困难,那就是摆脱了戈朗缪朗院长的遗嘱所引起的风波。在贝纳兹太太的劝告,拉什斯纳夫妇也为了掩盖那段淫乱的丑事,而放弃了对遗嘱一事的起诉。鲁博夫妇得到他们的遗赠以后,一个星期来,已成了戈朗缪朗产业的主人,房子和花园,合在一起约价值四万法郎。他们立即决定把这笔产业卖掉,这幢能勾起他们噩梦的房子,他们几乎不想再见,在过去的幽灵的恐怖情景下,他们连睡都不敢睡。他们要将它按原样子整个儿地卖出去,包括里面的家具,也不修理,甚至连灰尘也不打扫。但是,这幢偏僻的房子,不会有太多人感兴趣,他们也放弃拍卖,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对待这飞来的财产,便在正面大门上挂上一个大大的牌子,让那些连续不断经过这里的人们容易看到。这粗大的字体,那么愣愣地竖在那儿,都使得这关闭着的百叶窗和长满荆棘的花园增添了几分伤感。因为鲁博对房子心存恐惧,以不前往,一天下午,塞薇莉娜只得去那里收拾,她把房间的钥匙交给了米萨尔夫妇,托付他们,要是有买主上门,就让他们负责领去看房子。那是一幢极易生活的房,品用一应俱全。甚至衣柜里还有日常换洗的内衣之类的东西。打那以后,鲁博夫妇就什么也不担心了。每天他们都在慢慢地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日子一天天挨过,他们的房子卖不出去。再说,他们把这件事也给忘了,因为他们的房子是一样的温馨舒适。这三间房间是:一间餐厅,门直接开向走廊,造右侧的是一间卧室,相当地宽敞,左边是厨房,非常的小,而且不透气。甚至他们窗户前面的车站月台挑棚,这挡住他们视线的铅皮顶,像一堵监狱墙似的,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令他们火上加油了,相反的好像使他们感到安静,增加了他们睡觉时的无限平静和极端的舒服。至少,他们不再害怕,左邻右舍怀疑、打量的目光,也不再担心,人们的议论会给他们带来新一轮噩运。只是到了春天,他们才怨恨,这被开春的阳光晒热的铅皮,刺眼地摆放在那儿,不给人一点躲藏的余地。两个月以来,他们一直生活在连续不断地担惊受怕之中,经过这一折腾以后,此刻,他们终于得以放松精神,安然地生活了。他们但求不再移动,不再受苦,不再担惊受怕,就算是心满意足了。鲁博这个职员,也在历经劫难后表现得反常地尽职尽现。日班的那个星期,他早晨五点就来到月台,十点上楼吃午饭,十一点又下来,一直到晚上五时,一天的工作量在到十一个钟头之多,夜班的那个星期,从下午五点到早晨五点,他简直废寝忘食,但他乐此不疲,以一种愉快的方式来承受这一艰苦的工作,甚至是每一个细节,他都要看,都要管,好像在这一疲劳工作中,他才能找回自我。而塞薇莉娜,她几乎总是一个人。两个星期中,有一个星期,她独守清阁,另一个星期,她则极守妇道,包揽着琐碎的家事,按照习惯,她讨厌动家务,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