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二十分的时候,塞薇莉娜先到卡迪内街跟亚哥约会。亚哥就住在这条街的一栋房子顶层的一间小房间,他只是晚上才上这里睡睡觉。而且并不是天天准时,这两个夜晚,一次是晚上的快车,另一次是早晨的快车,他要在勒哈弗尔过夜。可是这一天,他被雨淋湿,疲倦难熬,回到那里就扑到床上睡觉。所以,要不是邻居一对夫妻吵架,丈夫痛打妻子,妻子大喊大叫,把他给吵醒了的话,塞薇莉娜恐怕要空守一夜了。他情绪非常恶劣地洗了脸,穿上衣服,从他的屋顶往外看,看到了循人行道而来的塞薇莉娜。

“啊!你终于来了!”当她看到他从通车辆的大门出来时,大声地叫了起来,我简直不确定自己的眼睛……你十分清楚地告诉我,在索绪尔街角……”

而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又抬起眼睛看着他的房子说:

“这么说,你就住在那上面?”

他没有对她说,他所以把约会定在他家的门前,因为车站离他家只有一尺之遥。但是她的问题令他感到尴尬,他想像,她也许会将她以他的友谊推进一步,提出要求去看他的房间。而他的房间,完全是一种单身汉的风格——简陋而凌乱,未免令他有点不好意思。

“哦!这不是我家,只是暂休处。”他回答道,“我们快点,我担心站长已经走开了。”

确实,当他们来到车站围墙里面,停车站后面主任住的一间小房子时,他已走掉了。他们又一个车库一个车库地找,都白费力气,四处询问,得到的结果一样令人丧气,要是愿意,在大约四点半的时候再来,在维修车间也许能碰上他。

“好吧,我们一定再来。”塞薇莉娜说。

接着,当她又来到外面,单独与亚哥在一起时,说:

“要是您有空的话,我们就一起等他,这对您不会有什么不便吧?”

他不可能拒绝,再说,尽管她对他说话,会使他感到隐隐地不安,但是,她是那么无理地吸引着他,让他无法自持,以致他曾经有意将自己隐蔽起来的忧郁,在她的温柔的目光下,也会烟消云散。这个女人,是那样温柔典雅,气定神闲,让你时刻嗅到她的亲切与忠诚,使得你连打她的勇气都没有。

“毫无疑问,我不离开您,”他顺从地回答,“不过,我们要消磨一个多小时……您乐意到一个咖啡馆去吗?”

他难得的外向与真诚立即感染了她。立即,又大声地说:

“啊!不,不,我不愿意把自己关在室内……我更喜欢挽着您的手臂,随心所欲地散步。”

她亲切地主动去挽着他的手臂。既然他已不像在路途上那样满面污垢,而变得干净、整洁,显示出资产者的风度,她也觉得他是出色的了。他的这种风度,是大自然赋予的健康、明朗。她从来都没有这样仔细地注意过他,原来他是一个美男子,端正的圆脸,白皙皮肤,深棕色的小胡子,惟一令她继续感到疑虑的是,他的目光总是那么不自信,尤其难盯在她的身上。要是说他避免正面看她,是不是说明他不愿意受到约束,始终要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或者,并不喜欢她?她这样一想,那不确定的看法,又会令她一惊。每一次,她一想到那决定她命运的鲁歇街办公室,心里就会升起一个念头,那就是,要让给她胳膊的这个男人感到她,心中只有她,要在她抬起头的时候,让他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她,然后得到他,完全地隶属于她。她并不爱他,她甚至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为了摆脱烦恼,才要竭力把她的事变成他的事。

这是一个居民稠密的地区,行人熙来攘往,他们在人群中走来走去,相对无言。有的时候,他们不得不下到人行道,从车辆中穿过马路。接着他们来到巴蒂尼奥勒广场公园前面,每年在这个季节里都是公园里最荒凉的光景。可是被早晨的风雨所冲洗过的天空,是那样温暖和煦。在三月温暖的阳光下,紫丁香也暗吐幽芳。

“我们回去吧?”塞薇莉娜问道,“这里的人令我头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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