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哥在这令人忧郁的黑夜里逃跑。他奔上小径那一边,又下到一个狭窄小丘的深处。就连小石子的滚动都使他感到害怕,他向着左边的荆棘丛冲去,立即又来了一个大转弯,拐到右边的空旷平地上。突然,他又一次停了下来,碰到了铁道上的篱笆,轰轰隆隆地一列火车开来了,发出亮光。起先,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吓了一跳。啊,是的,是一些过路人浩浩荡荡地向前奔涌,而他则像垂死的人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他又一次拼命地奔跑,爬上高坡,又下到低地。现在,无论是在挖成沟渠的远处那段低的地方,还是在有巨大障碍物遮挡的地平线的路堤上,铁路总是像一只幽灵,如影随形。这片荒凉的土地,被许多的小丘所分割开,而他却像迷途的羔羊,不知何去何从,他就在这片忧郁的不毛之地中疯狂地兜来兜去。当他发现隧道口像个敞开的圆洞在他前面出现时,他已浪费了很多时间。一列上行的火车,怒吼着,尖叫着,从洞中奔驰而去,消失、淹没在大地之中,而震耳欲聋的声响依然不停。

这时,亚哥累得精疲力尽,两腿被压碎似的无力动弹,他痛苦地跌倒在路边,将脸孔埋进草丛喘着粗气,抽搐着,大哭起来。我的上帝哪!这可恶的毛病,他曾以为自己已经痊愈,可是却经不起一点考验。刚才,他不就是想杀死她,杀死这个女孩子吗!要杀死一个女人,要杀死一个女人!这发自他年轻身体深处的声音,带着一种不断增加的狂热和可怕的情欲,回荡在他脑海里。其他的人,在青春觉醒时期,梦想着占有一个女人,而他则被一个要杀死女人的念头弄得烦躁不安。因为,他无法自己,他一看到她,一看到她的肌肤,看到这热乎乎的、白白的胸口,他就想寻找利器将其戳穿。这并不是因为她反抗的缘故,不!这是为了快感,因为他有这样的一种欲望,一种要不是他现在死命地抓住地上的乱草,就有可能重新奔过去,回到那里,割断她喉咙的欲望。她!我的上帝啊!这个他亲眼看着她长大的芙洛尔,这个粗野的女孩子,他既是在刚才还隐约感到爱她,爱得是那么的深沉!他抽噎着,将痉挛的手指插进了泥土里面,既失望又恐惧,嘶哑的声音撕裂着他的喉头。

可是,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好弄清楚一些事情。他将自己跟其他人进行比较,那么,他跟他们有什么不同呢?在普拉桑那阵子,他尚且年轻就曾这样不断地发问。他的母亲日尔韦斯,的确,在十五岁半这样非常年轻的年龄,就生下了他。但是,他已是老二,在她刚满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第一胎,那孩子叫克劳特。无论是克劳特或是后来的他艾迪恩,他们两兄弟,好像都没有因为这么大小孩一样的母亲和跟她一样顽皮的父亲而饱尝辛苦。父亲朗弟耶是个漂亮的男人,但心地很坏,大概令日尔韦斯心碎伤神流了许多眼泪。也可能,他的每一个兄弟都是潜在的精神病患者,只不过自己不愿承认。尤其是老大,他苦苦追求,发狂似的,想当一名画家,人家都说,他为了理想,都快成为半疯子了。这个家族的健康有问题,许多人都有点儿精神失常。的确,在某些时候,他自己也清楚地知道。这种不正常的现象是遗传的,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体不健康的缘故,因为,从前,只有当他的病发作而令他恐惧,不安时,才会瘦下去。但是,在他的身体里,时常会有突然失去平衡的感觉,就好像突然胀破一个裂口和洞穴,他的自我,也就通过这些裂口和洞穴游离了他,在一种巨大的撕扯中扭曲,变形。他不再属于自己了,只听从他的肌肉和疯狂的兽性摆布。可是,他并不酗酒,甚至滴酒不沾,他发现,一小滴的酒精都会令他发疯,而他时刻提醒自己,他是为其他人还债,为他的父辈,他的祖辈,他们是酗酒的,他们的上几代都有酗酒史,他们的血受到了侵蚀,一种慢性的中毒,一种野蛮的遗传,将他带到森林的深处,跟那些吞食女人的狼在一起。

亚哥用一只肘撑起了自己,瞧着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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