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哥面对着栅栏门,在大路上伫立良久,他往后退了几步,让自己站得高些,想努力弄个明白。铁路把园子一截为二,此外,只是在台阶前面留下一块狭窄的地,园子四周有围墙围着,后面则是一大片空地,简简单单地用荆棘篱笆围住。这幢昏暗的房子,在夜晚暗红的回光下,显得孤独而凄凉。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令他毛骨悚然,正要离开时,发现篱笆里面有一个洞。不进去就说明自己是个胆小鬼,为了给自己一个回答与证明,他走了进去。他的心是,当他沿着一个倒塌的小暖房进去时,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黑糊糊的人影,他立即停了下来。
“怎么,是你?”他惊讶地叫了起来,认出是芙洛尔,“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也惊讶地摇晃了一下,接着便平静地说:
“就像你看到的一样,我来拿绳子……他们有一大堆绳子丢在这里烂掉,没有人用它。可是,这对我来说却很重要。”
的确,她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刀,坐在地上,梳理绳子,遇到打不开的结头,就把两头剪断。
“那么,你不怕被主人发现?”年轻人问。
她笑了笑。
“自从路易撒特的事情发生以后,我就什么也不怕了,院长不会冒险到莫弗拉十字房来,所以我可以把他的绳子取走。”
他沉默了一会儿,神态被她所提起的悲剧弄得有点慌乱。
“而你,相信路易撒特说的,也认为他想侮辱她,而且,她是在挣扎时才受伤的?”
她不笑了,突然粗暴地大声嚷了起来:
“路易撒特从来不撒谎,卡比什也一样,他是我的朋友,卡比什。”
“现在,还那么简单?”
“他!你说什么呀!只有婊子才会这样,不,不!他是我的朋友,我没有爱人,我也从不幻想有一个爱人。”
她昂起她的轮廓粗犷的脸,那厚密卷曲的金发,一直垂到很低的前额;她的非常坚强和柔软的身体里,升起了一种粗野的力量和意志。有关她的传说已经在这个地方越走越神奇。人们讲述她抢险的英勇,说她曾经在火车经过时拉住了一辆大车,还堵住一节脱节的车厢,这节车厢向巴朗坦斜坡滑去,就像一头受惊的公牛,险些儿要与一列快车相撞。而这些令人惊奇的有力的表现,激起男人们追逐的欲望,尤其是,她一有空总要在旷野里游荡,然后,在一个最空旷的地方留下,躺在洞穴里面,像一具木乃伊一样,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天空。开初,人们以为她是容易得手的,但是,他们在一次挑逗未遂之后,就不打算再干这种风流的冒险事了。又因为她喜欢脱得光光地在临近的池塘里游泳,几个小时也不出来,她童年时的那些顽皮男孩子觉得好玩,就趁机偷看,以解他们顽皮的好奇心,于是她就不慌不忙地穿上衬衫,抓住其中的一个,好好地将他们修理一番,从此也就没人敢来。终于,人们开始对她的私生活发生兴趣,传说她与迪耶普叉道口的一名扳道工的故事,这个扳道工叫奥齐尔,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人厚道而老实,有一阵子,她好像也曾鼓励他的勇气,但是当这个年轻人试图得到她,却想起在某一个缠绵的夜晚或许会被她打死,所以她仍然是处女,是一个好斗的、蔑视雄性的处女。这样,人们也终于深信,为什么不选择奥齐尔。
亚哥听到她不愿自己有爱人的声明,便继续开她的玩笑。
“那么,你跟奥齐尔结婚不行吗?我听人家说,每天,你都从隧道里溜过去跟他相见。”
她耸了耸肩膀。
“啊!呸!关于我的结婚,隧道……这让我觉得好笑。在黑夜里奔跑两公里半,要是不睁开眼睛看看,得做好可能被火车截为两半的准备。还非得听到下面火车轰轰隆隆的声音不可!……但是,奥齐尔,他只不过是一个令我厌恶的可怜虫。”
“那么,你想的是另一个?”
“啊!我不知道……啊!说心里话,我不知道!”
她又笑了起来,绳子上一个顽固的结头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