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作一个息事宁人的手势,让她平静下来。好啦,好啦,既然这会惹你恼火,就不说了吧。他宽容地笑笑,从没有发现她有这么暴躁的一面,他肯定是酒精在作恿。他想得到她的原谅,便又拿起那把她新买的小刀,还是那样赞叹不已,认认真真地揩擦它,为了表明它像剃刀一样锋利,就用它来削自己的指甲。
“已经四点一刻了,”塞薇莉娜站在杜鹃钟前面轻轻地说,“我还有些事要准备……应该考虑我们离开的事了。”
但是,为了让自己完全平静下来,在把房间稍作整理之前,她又走去靠在窗口。这时,他也放下手里的小刀,取下嘴里的烟斗,离开桌子,走到她的身边,从后面,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他搂着她,把自己的下巴放在她的肩头,头紧挨着她的头。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
在他们的下面,许多的小调配机车不停地开来开去,像勤快细心的家庭主妇那样奔忙着,人们几乎听不到轻轻的车轮转动声和汽笛的小心鸣叫声。这当中有一部小机车从他们下面开了过去,消失在欧罗巴天桥下面,把一列已经解开的去多昂维尔的车厢拖到暂时停靠站里。在天桥那里,它与一辆单独开出的机车擦身而过,而后面这部坚固而崭新的车像一个体态老迈而容光焕发的散步者一样,踯躅而行,慢腾腾地开过来,接着,泊在一边,不停地鸣叫,使它更加扎眼。按照已经排好的次序,他几乎被直接送到了天桥的列车上。这是四点二十五分开往迪耶普的火车。一大群旅客在相互拥挤着,人们听到装满行李的四轮车滚动的声音,工人把一桶桶的热水推到车厢里。而车头和它的煤水车,带着沉沉的撞击声,接上了前面的行李车,人们看到作业班班长,在亲自旋紧挂车杆的螺丝。巴蒂尼奥勒那个方向的天色一寸一寸地暗下去,灰色的薄雾在房屋间升腾,将其一点点淹没,在这模糊的视野中,火车机械而简单地到站,离站,周而复始,一成不变。越过月台大挑棚的铅皮屋顶,向暗淡的巴黎望去,那里是一片支离破碎的红棕色的烟雾在飞舞着。
“不,不要,你放开我,”塞薇莉娜轻轻地说,柔弱地抗争,然而她蠕动的身体,反常的表现却越发激起鲁博的欲望,他不再说话,代以更加激烈的抚摸和亲吻,直到他终于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依然是那么激动,难以自拔。而她,则要阻止他的这种疯狂情欲,弯起腰想摆脱出来。但是他的身体摇了一下,将她抱了起来,离开窗口,并用他的肘关节,关上玻璃窗。他的嘴碰到了她的嘴,两片嘴唇已经压在她的嘴唇上,抱着她走向床边。
“不,不,我们不是在家里,”她重复着,“我求你了,不要在这个房间里!”
她也因吃过东西,喝了烈酒,昏昏沉沉,半醉半醒地。在巴黎奔跑着买东西时的激动也还没有平息下来。这间被火炉烤得灼热的房间,这张新的桌子,这次本来被县长弄得乱七八糟却意外地变得愉快的旅程,这一切都令她热血沸腾,心情更加激动,难以平息。然而,这一次她却毫无目的地拒绝,抵抗着,她找不到原因和理由,只是一种潜意识的反抗。
“不,不,我不愿意。”
而他,每个毛孔都充塞着热血,他极力在控制自己粗壮的双手,浑身颤抖着,不然定会将她揉碎。
“傻瓜,人家不会知道?我们会把床重新铺好。”
通常,在勒哈弗尔的家里,每当他上完夜班,吃过早点,她总是千依百顺地任他摆布。对于这种事,虽然她好像并不感到愉快,但她总是显出柔顺、激动的样子,让他高兴,令他感到她跟他有同样的深情和快感。也只有在这一时刻,他会在她身上寻找到从未有过的肉感和热烈的激情。她浓密的黑发,和那双掩映在黑发之中的朦胧的双眼,温柔细致的脸颊,性感、饱满的大嘴巴,这一切都令他意乱情迷。可是,这个平时,温顺纤柔的女人,此刻为什么会拒绝他呢?
“你说,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