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伤心地退了出去,女仆也被太太的语气所刺伤,生气地推着他们走。菲利茜怕得要命的是雅克把孩子偷走,他可以把他们扔在自己的背上逃跑。贝鲁虽然没人请他坐,却在第二张扶手椅里平静地伸直了身子,在此之前还对他的朋友耳语一番:
“萨涅尔的孩子……嗯?孩子们长得倒快呢!”
门又关上之后,达摩尔又在五斗橱上击了一拳,喊道:
“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我的女儿,而且我来要你回去。”
菲利茜浑身冰凉。
“你坐下,我们谈谈,”她说。“吵吵嚷嚷没什么用……这么说,你是来找我的?”
“不错,你要跟我走,而且马上就走……我是你的丈夫,唯一的好丈夫。哼!我知道我的权利……对不对,贝鲁,这是我的权利?……好了,戴上帽子,要是你不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的事情,就乖乖地听话。”
她盯着他,她大惊失色的面孔不由自主地表明她已不再爱他,他又老又穷的狼狈相使她害怕和恶心。什么!她如此白皙、如此丰满,现在已习惯了阔太太的一切舒适,要重新跟这个象幽灵似的男人去过从前艰难的穷日子!
“你不肯,”看出她表情的达摩尔又说。“哎,我明白,你习惯了在拒台里当太太,而我既没有漂亮的店铺,也没有装满了钱、让你随意摆弄的抽屉……何况还有刚才来的两个孩子,看来你对他们比对路易丝照顾得好……你丢了女儿,当然也不会把她父亲放在眼里!……不过反正都一样。我要你回来,你也会回来,或者我就到警察局长那里去,让他派宪兵把你带到我那儿去……这是我的权利,对不对,贝鲁?”
画家点了点头。这个场面使他觉得非常有趣。可是当他看到狂怒的达摩尔说着说着已忘乎所以,而菲利茜则筋疲力竭、几乎要哭出来和支持不住的时候,他认为自己该扮演一个漂亮的角色。他介入进来、以说教的口气说道:
“不错,不错,这是你的权利,不过应该考虑考虑,应该动动脑筋……我自己总是行为端正。在什么都没决定之前,最好和萨涅尔先生谈谈,既然他不在这儿……”
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下去,但换了一种假装受感动的战栗声调:
“只是我的伙伴很心急,处在他的地位,很难等待下去……哦!太太,您要知道他多么痛苦就好了!现在他分文不名,饿得要命,到处都不留他……刚才我碰到他的时候,他从昨天起就没有吃过东西了。
菲利茜从害怕转入一种突发的怜悯,忍不住热泪盈眶,哽咽无语,这是一种对生活感到悔恨和厌恶的无边的悲哀。她叫了一声。
“原谅我,雅克!”
接着她终于能说话了: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不过我不想让你不幸……让我来帮助你。”
达摩尔作了个粗暴的姿势。
“当然,”贝鲁迅速地说,“这所房子里装满了东西,足以使你的妻子不让你饿肚子……你就是不接受钱,也总能收下一件礼物。您哪怕只给他一点牛肉,他也可以用来熬一些汤,对不对,太太?”
“哦!他要什么都行,贝鲁先生。”
然而他又敲打着五斗橱大声说:
“谢谢,我不吃这种面包。”
随后他死盯着他的妻了说:
“我要的只是你,而且会得到你……留着你的肉吧!”
菲利茜退缩了,重又感到厌恶和恐惧。达摩尔这时变得十分吓人,说要把什么都砸碎,怒骂不绝。他要女儿的地址,摇晃着扶手椅里的妻子,嚷着是她卖掉了女儿,她被发生的一切惊呆了,不为自己辩解,一再用迟疑的声音说她不知道地址,不过一定可以从警察局打听到。达摩尔已经坐到一张椅子上,发誓说魔鬼也别想让他动身,但最后却突然站起来,更用力地又击了一拳:
“那好!天杀的!我走……对,我走,因为我乐意……你等着对你没坏处,等你那个男人在这儿的时候我再来,我要收拾你们,他,你,孩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