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听见一阵奇特的声音;它发自雷翁和安托瓦内特藏匿在下面的荆棘丛。我不知道这是接吻的声音还是受惊的一只莺轻微的叫声。
这时,我右边的那人突然发现我左边的那位对我说安托瓦内特爱他。他直起身子,以威胁的神色看着对方。我让自己在他们之间溜走,我偷偷地走到一处树篱后面,蹲在那里。于是,他们面对面地呆在那儿了。
我的荆棘丛选得恰到好处。我看得见安托瓦内特,然而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他们一直在争论;只是,他们似乎互相挨得更近了。至于那两位求爱者,他们呆在我附近,我可以注意听他们的争吵。那个年轻女人背对着他们,他们尽可以发怒。
“您错误地行事,”其中一个说,“两天前您就该退让了。难道您看不出吗?安托瓦内特爱的是我。”
“的确,”另一位回答说,“我丝毫看不出。但是您,您却愚蠢地把她向我投来的微笑和目光看成是属于您的。”
“请您相信吧,我幸运的先生,安托瓦内特爱我。”
“请您相信吧,我幸运的先生,安托瓦内特喜欢的是我。”
我看着安托瓦内特。确实,荆棘丛中没有莺。
“我对这一切都腻烦了,“求爱者之中的一位又说,“您难道不同意我的看法吗,到时候了,我们之中的一个必须完蛋?”
“我要向您提议我们相互割断对方的喉咙,”另一位回答说。
他们提高了嗓门;他们指手划脚,在愤怒中站起来,又坐下去。那个年轻女人被越来越高的争吵声分了神,转过头。我看见她先是惊讶,然后微笑。她要雷翁注意这两个青年人,她对他说了几句话,把他逗乐了。
他站起身,拖着她的女伴,走近河岸。他们压住笑声,行走时避免滚动地上的石块。我以为他们去躲藏起来,然后让人寻找。
那两个情郎叫喊得更厉害了;没有刀剑,他们就准备拳头。这时,雷翁已走到船边;他让安托瓦内特进了船,开始安静地解下缆绳;随后,他自己也跳到船上。
当一个情郎向另一个抬起胳臂时,他看见小船已经到了河中央。他惊愕地忘记了打同伴,却指给对方看。
“怎么啦,怎么啦,”他边往河岸跑边喊,“这个玩笑是什么意思?”
他们完全把我忘记在我所在的荆棘丛后面了。幸福与不幸使人自私。我站起身。
“先生们,”我对这两个目瞪口呆和惊慌失措的可怜的青年人说,“你们记得一则寓言吗?这玩笑的意思是:你们以为从我这里夺走了安托瓦内特,而有人却从你们那里夺走了她。”
“这比喻真高雅!”雷翁朝我高喊,“这些先生是窃贼而夫人是……”
夫人亲吻他。这亲吻压住了粗俗的字眼。
“兄弟们,”我向我的失败的同伴们转过身去,又对他们说,“我们现在没有吃的,也没有避身的房子。让我们造一间草房,靠野浆果为生,等一条船来把我们从这荒岛上带走吧。”
◎六
后来呢?
后来,我知道什么呢?你要我说的实在是太多了,伲奈特。安托瓦内特和雷翁在那天蓝色的窝里已经生活了两个月了。安托瓦内特依然是个善良与直爽的姑娘,雷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起劲地诽谤女人。但他们却相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