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真是个有意思的词儿;人们以它说明着正在隐身的猎人守望、期待的情形,也说明着人们在白天与黑夜的交融之间,静候、期盼、拿不定主意的那种坐立不安的状况。等待,清晨是在太阳就要升起以前,午后是在太阳西下之时。相对而言,我更欣赏后一种时间,尤其是在这些沼泽地带,那儿清可见底的一汪水时常会发出耀眼的光芒。

人们时常躲在小船中等待,一只没有龙骨的特别小的船,船身是如此的窄,以至在其中的人只要略微一动就会左右摇晃。猎人们以芦苇做遮掩,藏身于船舱中偷偷打量着野鸭,外面能看到的只有帽舌、猎枪的枪身和时而呼着空气赶走蚊子的狗头,如果狗的两个大腿随意地一动,小船就会倒向一边,会进好多水“我不懂技巧,因此对我而言,这种等待的方法真的是高难度动作”所以,在更多的日子里,我采取步行的方式,穿上以一大块兽皮缝制的长统靴,在到处都是沾脚的烂泥里走着,我慢慢地、谨小慎微地前进着,我担心的是不小心掉到泥潭中无法脱身。我尽可能地躲避那些味很不好闻的芦苇,以及青蛙的飞跃……

前进了一会儿后,到了一个长有柽柳的小岛,我在那儿找到一个干爽的地方蹲下。因为想要帮我个忙,管理员打发他的猎狗尾随着我;它是一头比利牛斯大狗,浑身白色的长毛,无论打猎还是抓鱼它都是无可挑剔的,可是因为它就在身边,不免让我觉得有点放不开。当一只黑水鸡进入到我的视线时,它的脸上带着一种讥讽的表情瞧瞧我,与此同时将身体向后边动了动,似乎是在端详工艺品似的看上去兴奋得很,两只柔软的大长耳朵耷拉着;然后又做出副想扑什么东西的样子,尾巴摇动着,这种不想再等的姿态似乎是想告诉我:

“开枪……开枪啦。”

我打了一枪,却未能击中目标。因而,它将自己的全身都舒展了一下,困倦地出了口气,充满着劳累、无法满足和不可一世的表情趴下了。

是呀!真的,我必须认识到这一点,我不是个身手敏捷的猎人。到了我等待的时候,己经是日落西山了,投在水中的一点点可怜的光线,再经过如银镜一样平整亮洁的水塘中反射过来,将本己昏暗的天空点缀成一片灰蒙蒙的。我乐意闻水的气息,愿意听芦苇丛中许许多多虫子神秘的碰撞声,更愿意听这些纤细狭长又左右摆动的叶片发出的轻声低语。不时地,一种听起来颇为凄凉的叫声传入耳际,贯穿于整个天空,似乎是有人在吹海螺。这是一种水鸟向它那又大又长的嘴里放在水里吸气所特有的声音,它的嘴是用来抓鱼的……一到这时,就会有骨碌碌的声音出现!一大队的白鹤在我的脑袋上轻轻掠过,它们离我是那么的近,以至羽毛的磨擦声,在冷风中绒毛瑟瑟发抖声,甚至是细小的羽毛无精打采的翻动声,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好一会儿,天地一片寂静”天完全黑了,而且己经是深更半夜了,浮动在水面上的只有点点余光……

猛然间,我觉得有一阵冰彻入骨的严寒包围了我,似乎在我的身后有些不知道的东西。我转过身,瞧见了这清幽宁静的夜色中的伙伴,明月,那个高高地挂在天上的圆圆的明月,正在地平线上缓缓上升,起初它升空的快慢还可以感觉得出,等到跃出地平线之后,就一点点地放慢了速度。

我身边被夜里的第一道月光照亮了,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就向更遥远的地方投射了……眼下全部的沼泽地区好像是白天再次降临一样。就连一棵不起眼的小草都可以看到自己的阴影。我们的身影己经很明显地显现在鸟儿们的面前了,到此为止了,返程的时间到了。回去的路上,我们在朦朦胧胧的、雾气遍撒的青光中一步步走着,我们的脚步踩进水塘和水渠,每动一下,都惊动了投射在水中的难以计数的星辰和优雅的月色。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