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杰弗里爵士询问他的看法之前,珈苔琳夫人是决不可能安心去休息的。她侄子最近缔结的婚姻严重骚扰了她的精神,使她不能有片刻安宁,除非她慷慨地让老朋友同她一起来分担这个重负。

“哦,杰弗里爵士,”她的朋友刚刚打了铃要人送茶来,她就大声说,“你是如何看待这一切的?”

“我可不敢冒昧发表什么意见,”杰弗里爵士答道,“除非你能提醒我一下,‘这一切’指的是什么,假如你指的是你女儿的气色,这可是你近来最爱谈的话题,那我要说,我认为她的气色非常好。”

“你总要这样,故意曲解我的意思,爵士,”她又急又恼地说:“你总不至于认为,除了达西那件最可悲的麻烦事以外,我还会指其它的事吧?”

“你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夫人,”他叫道,“难道我那结婚没几天的教子,竟这么快就陷进了麻烦?我承认时下流行的这种婚姻真使我感到迷惑。”

“请求你严肃点,爵士,”她答道。珈苔琳夫人以往经常为了逗乐而假装误解杰弗里爵士的戏谑之言,并能从中得到一个勉强还懂点逗趣的人所能得到的快乐。可是由于旅途的疲惫,谈的又是如此乏味的话题,她觉得要迎合他去凑趣实在难以做到。“我指的不是别的,正是他缔结的这门婚姻。”

“啊,是的,”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我脑子里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别以为我没想过。但是无论怎么说,费茨威廉·亨利·达西在许多年以前就是个成年人了,在这一类的事情上他理应懂得如何处理。”

“胡说!”这位贵妇人高声叫道,“伊丽莎白·班纳特小姐可是个狡诈的年轻女人。她的家庭毫无教养,攀上这样一门姻亲只能带来灾难。我以名誉担保,在浪博恩他们是在五点钟进正餐的!”

杰弗里爵士对后面的这条消息沉默不语。而珈苔琳夫人则认为自己的话已经产生了有效的作用,因此带着自鸣得意的胜利感回房休息。

一直等到几个小时以后,夫人带着小憩后焕然一新的面貌重又出现,安妮小姐也再次恢复了好得足以上彭伯里赴宴的气色时,这群结伴同行者中的最后一位——托马斯·海伍德上尉才终于驾到。他是德·包尔家的另一位姨侄,在皇家海军部队服役;先前他骑着马跟在珈苔琳夫人的马车后面走,可是马脚上的一只马蹄铁突然失落,他只得在蓝白屯耽误了一段时间。

珈苔琳夫人亲切热情地欢迎他的到来,并且急不可待地把他引见给这里的主人。这位年轻人的英俊容貌和优稚风度立即博得了大家的关注。他刚刚从地中海边的一场卫国防御战中归来。

“一个在各方面都值得赞许的年轻人,”夫人介绍完毕后悄声说道,此时海伍德上尉已退到五码距离以外,这是她认定的合适距离,“他还是自己家一笔很可观的家产的继承人。我盼望他跟我们的亲密关系能进一步发展。”说着,她向安妮望了一眼,那位小姐的脸色通常是苍白无力的,此时却被她母亲说得泛出了红晕。

“多么漂亮的房间,”上尉一边沿着房间的长度踱步,一边称赞说,“壁炉上方的画像真是美妙绝伦。它是出自乔舒亚·雷诺兹之手吧?”

杰弗里高兴地回答说,这幅肖像极为逼真地描绘出他亲爱的妻子年轻时的模样。

“肯定无疑是雷诺兹画的,”珈苔琳夫人断然说道。“杰弗里爵士决不容许比这位艺术家逊色的画家的作品挂在自己客厅里。那个画框,你注意到了吗,制作得极其精致,是特地从威尼斯进口的。你得花费很多精力才能找到类似的艺术晶,而且只会出现在英格兰最好的客厅里,甚至包括我曾经参观过的圣唐姆士宫里的某个客厅。”

在无可争辩地确定了杰弗里爵士这个画框的质地以后,珈苔琳夫人便默不作声地沉浸到对自己高明艺术鉴赏力的沾沾自喜中。

随后,海伍德上尉又被请到登比庄园的其它一些房间内参观。新近经过布朗娴熟技艺而臻完美的花园,杰弗里爵士也带着他去转了一圈;上尉表示自己被所见到的一切深深打动。不远处帕拉第奥风格的小桥掩映在一片安宁静谧的景色之中,这激起了他内心深处最为浪漫的情感;在他看来,这里的美景奇观并不亚于他最近在西班牙和意大利领略过的异国风光。后来,使这群聚合在一起的人大为高兴的是,他竟背诵起赫赫有名的拜伦勋爵的诗:

那时男儿们无愧于你的土地,在你的溪谷中孕育心灵,充满激情的灵魂也许曾带领你的儿孙们作出壮丽业绩……

背诵时他的目光凝视着两位女士,这可使珈苔琳夫人大为陶醉,而她女儿却被弄得脸儿通红。杰弗里爵士也鼓掌叫好,并对他渊博的学识表示欣赏。

他们在一起组成了一幅多么赏心悦目的画面,那位有教养的太太想道。此刻在他们中间的这个年轻人,毫无疑问是个出类拔萃的人,他的思想感情如同他的行为一样充满了英雄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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