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已经答应伊罗娜第二天下午老时间去看她们,可是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事先打电话去通报一下。宁可严格遵守礼仪,礼仪是安全装置。我想以此表明,我不愿做任何人的不速之客,我想从现在起,每次都询问一下,他们是否接待我的访问,我的访问是否受欢迎。当然这一点我这次去是不必怀疑的,因为仆人已经敞开大门在那儿恭候,我一进门,他就急切已结地告诉我:“小姐们在塔顶的露台上,她们请少尉先生一到就立刻上去。”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少尉先生还从来没有在上面呆过吧。少尉先生,那儿的景致简直美极了,您会大吃一惊的。”

这个忠厚老实的老约瑟夫说得不错。我的确从来没有踏进过那座塔顶露台,尽管这座引人注目、奥妙莫测的建筑物常常引起我的兴趣。我在前面已经说过,这座结结实实、四四方方的塔楼,原来是一幢早已坍塌或者拆除的府邪的一座角楼,若干年下来,一直闲置无用,当作库房。艾迪特童年时代为了吓唬她的父母亲常常沿着相当破损的楼梯往上爬,一直爬进阁楼,那里睡眼惺松的蝙蝠在杂货什物当中扑过来,飞过去,在那些年久朽坏的地板上每走一步,都扬起厚厚的一层灰尘和一股浓烈的霉味。这个天生喜欢想入非非的孩子正因为这座毫无用处的阁楼神秘而又闲置无用,就把它选作自己的游戏世界和捉迷藏的好地方,从阁楼透过污秽不堪的窗户可以一览无余地眺望远方。后来发生了这场灾祸,她的两条腿当时丝毫动弹不得,她再也不能希望还能用这两条腿重新爬上那些架在高处的罗曼蒂克的杂物间,她觉得自己简直像被剥夺了财产一样的不幸。她父亲常常观察她如何抬起她那痛苦的目光,仰望她童年时代的这个心爱的于园,如今这乐园突然失去了。

为了给她一个意外的快乐,开克斯法尔伐便利用艾迪特在一所德国疗养院休养的三个月,委托一位维也纳的建筑师改建这座培楼,在塔顶上布置一个舒适的观赏风景的露台。秋天,艾迪特的状况并无明显好转,等她回到家里,这座加高的塔楼已经安装了一部电梯,像疗养院里的电梯一样宽敞,这就使病人有机会随时随地坐着轮椅一直上升到她心爱的观景台。她就这样突然夺回了她的童年世界。

这位有点匆忙的建筑师当然考虑技术上的方便甚于风格上的协调,他在直统统的四边形的塔楼上扣上了一个光秃秃的六角形屋顶,这个屋顶的形状完全采用几何学上的直边,其实更适合一个船坞或者发电厂,而不大适合这座府邸的闲适惬意、纤巧花哨的已罗克风格。这座府邪大概可以追溯到玛利亚·特利莎女皇时代。但是做父亲的主要愿望确实实现了。艾迪特对这座露台欣喜若狂,它出人意料地把她从病室的狭窄和单调之中解救出来。从自己的这座观景台上她可以用望远镜把广表平展的原野尽收眼底,可以看到周遭发生的一切,看到播种,刈草,人们忙忙碌碌,热热闹闹。度过了与世隔绝的悠长岁月,如今又和外界建立了联系,她便一连几小时从这座观景台上俯瞰下面像灵活转动的玩具一样的火车,正吐着小小的烟圈越过原野,公路上没有一辆车能逃过她那懒洋洋的好奇的眼睛。我后来听说,她还曾多次用她的望远镜观看过我们骑马行军,操练,阅兵。出于一种奇特的嫉妒心,她把她这偏僻的郊游地当作她私人的小天地隐藏起来,不让他们家任何客人知道。我从这忠心耿耿的约瑟夫表现出来的本能冲动的兴奋情绪看出来,应邀进入这平素外人不得檀入的塔顶,应该看成是一种特别的褒奖。

仆人要用安装在塔里的电梯送我上去。可以从他脸上看出他的骄做,这部价钱昂贵的运输工具是交给他一个人驾驭的。他告诉我,除了电梯之外还有一部小旋转梯子直通屋顶露台,每层楼都在旁边伸出一个小阳台,射进来的光线把转梯照亮。我一听说有小转梯,便拒绝乘电梯上去。我立刻力自己描绘出这种景象:一级级楼梯走上去,下面的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