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的确,我也许应该选用皮卡的里……
那连一点小罪过都没有的地点,可我也自有用意.别管是否明智,要把那纯洁圣地按下不说.
所以,我就不提衔名等等,除非我的确知道有一处挑不出一点儿怪现象,例如说,一个冰清玉洁的贞女庙,它在……可我的伦敦地图已经找不到.
◎二十八:
那么,就在某某广场,在亨利的府邸里,唐璜成了贵宾至宝,如同许多贵族子弟那样受欢迎.
他们有的反能以“才气”向人示傲,有的是以“财富”,这自然到处通行,或竟只有“时髦”,这确实是有了最好的介绍信,并且穿得考究,经常就代表那其余的他都有.
◎二十九:
所罗门曾经说过:(或有人替他说过,反正那是语重心长,老成稳重)
“谋士济济一堂,则可以得而安矣.”
的确,我们每天都能得到明证,在上下两院,在法庭上,在舌战之机,那集体的智慧是多么栩栩生动!
今天英国所以这样幸福.富裕,这是我们唯一能猜出的缘由.
◎三十:
可既然对于男人,安全在于有众多谋士;同样,对于女性来说,男友越多,越不易让美德沉睡;
就算它有所动摇,但对象太多,选择起来也就更难;这恰好比在礁石间行船反而不容易沉没.
虽然有些人的自尊心很受损失,要想安全,最好有一群花花公子.
◎三十一:
可阿德玲对于这样一种屏障感觉没有必要,因为那样就显示不出美德或是良好教育的货真价实.
她尊贵的心灵才是她的支柱,凭它她能给人类以正确的评判.
至于调情,她还不至于那一步:
没有它,她也可以受到人们的包围,更何况它又像家常便饭那么没味.
◎三十二:
所以,她对所有人都守礼而不卖弄,对有些人则赋予特别的关切:
这近乎一种奉承,却又奉承得如此地得体,不会让少妇或小姐事后留下一点可以非议的地方;
它是一种温和的同情,使那些忧郁的正经人或一向被以为正经人的可悲的荣誉带来些安慰.
◎三十三:
那荣誉无论怎么说,大多时候,均是一种凄凉且乏味的累赘;
请看一看那有口皆碑的君子吧,可怜他们竟给赞誉作了傀儡……
被赞誉害成了行尸!再请看一看那最被称赞的好人:落日的余辉成了桂冠上的光环,而从那光环你看到了什么?……仅有镀金的阴云.
◎三十四:
当然,在阿德玲的待人接物中亦有一种雍容而且冷静的矜持,它从不会越过防线而表露出天性所想表现的东西;这好比一位满清官吏从不夸赞什么好,至少,他的作派不会对人表示他所见的事物让他兴高采烈;
或许我们从中国学到了这些……
◎三十五:
或许是从荷拉斯,按照他的主张:
“不羡慕”就是所谓“快乐的艺术”;
对于这种艺术,可是人各一词,却还未有十拿九稳的道路.
但是,还是慎重为妙;无论如何,淡漠总不致使人苦恼或失足.
在上流社会里,不能自制的热情只是表示道德不清醒.
◎三十六:
但阿德玲并不是冷漠的,因为(用一句老调说吧!)在覆雪之下一座火山更容易把它的熔岩保持得住……还需要我说吗?
得了!我最恨把一个拟人的比喻说到尽头:因此,让那“火山”去吧!
我和别人不知把不幸的灿烂翻动过多少次,弄得烟雾好不窒闷!
◎三十七:
我一转念又想起了另一个比喻:
你觉得喻作一瓶香槟如何?
一瓶美酒被冻成葡萄味的冰,好像那仙品没有剩下几滴琼浆;
可是就在瓶心,唉呀,弥足珍贵!
却有一盅之多的酒液在荡漾.
那醇醇馥郁,连最强烈的葡萄在最饱满的时候也给不出这种味道.
◎三十八:
由于那是整瓶酒提出的精华,所以,即使最冷的面容,那底下,也很可能藏有精而又精的仙品,这已屡见不鲜……可我只是指她;
从她我引申出一个德训:
(缪斯总爱一遍又一遍地讲它)
你们那些冷若冰雪的人更难得,只要你能把那层该死的冰层凿碎.
◎三十九:
然而她们虽然很好,终究不过是通向心灵的印度的西北航线,然而,北极至今还不能被人所知,虽然有不少好船都去探过险(只有培利的努力稍微有些眉目),然而,绅士们很容易遇上浅滩;
如果北极到处是冰,无法通行,那你就白走一程,或是竟连船覆没.
◎四十:
年轻的新手在异性的海洋里或许最好安排一个平稳的航程;
那些老手的呢,也该想到是靠港的时候了,不要等时光用灰旗向他呼唤;人事有如水流,最可怕的是把你卷入“过去”一词中,到那时,生命剩了残丝,只能飘浮在继承人的期待和痛苦之中.
◎四十一:
可是天意不可违;而老天的乐趣有时却很蛮横……但这可以暂且不管;
这个世界值得人肯定,大体说来:
万物皆仁(即使为了自寻慰安).
对于那波斯人的邪们歪道的“善恶并存”学说,不过使人徒然增加了疑团,同其他教理一样,不是使信心迷惑,就是硬把它装上.
◎四十二:
英国的冬季在七月过去,八月重又开始……现在正是它刚刚结束.
好个马车夫的乐园!车轮飞转,大路上不分东南西北,跑满了马车;
驿马只嫌不快,谁会顾惜它?人都只顾自己,或自己的儿子;那就是说,忧心儿子在大学里所欠的债比他求得的知识还多一大块.
◎四十三:
而伦敦的冬季到七月为止,有时候或许稍晚些.我不会在这方面再犯错误,不论有什么别的过失堆在我的双肩之上;现在我敢断定,我的缪斯是气象学上的晴雨表,因为议会就是我们的水银棒,不管激进派怎样攻击它的法律,它的会期即是我们独有的皇历.
◎四十四:
当水银柱降到零度时……啊,请看那数不清的马车.轿车.跟班和行李!
车轮滚滚,从加尔顿宫飞同苏荷,谁要能租到马匹是多么惬意!
税卡大道扬满尘土,而罗敦路则沉睡在这辉煌时代的豪华风里:
当车夫把马套在车前,店主正在拿着大叠帐单而长叹.
◎四十五:
连同他们带帐单……盛景的一对搭当……
都得后会有期,等候付钱的一天.
唉呀!对于收不到现钱空虚的人,还能有何希望?“希望”就成了他的财产,要不然就是一张慷慨的长期支票,这是当礼物给的,但还等不到你兑现,就能又得到一张!没有办法,只能大打折扣到处叫卖,活该是敲竹杠的得利.
◎四十六:
然而这不足挂齿,我的爵爷正坐在夫人的身旁打瞌睡,任马车飞驰.
飞吧!飞吧!“换马来!”成了句口头禅,马换得真快,如同结婚后的心.
殷勤的店主亲自把新马给套上,车夫也毫无理由小瞧他的赏钱.
最后,在水洗过的车轮滑行之前,驿站的马也请求留下一点纪念.
◎四十七:
这些给过后,那位管家,也就是居于老爷以下的老爷,登上了后座;
还有爵爷夫人的使女,既狡猾又爱妆扮,但是正经得连诗歌都难以描述……“阔人旅行就这样!”
(请原谅,我有时把国外的糟粕顺口说出:若不是有幸到过国外,谁会引经据典,一切都看不顺眼?)
◎四十八:
伦敦的冬天及乡村的夏季都快要完了.这也许很让人惋惜.
在大自然披上了美丽的盛装,人们却埋首在挥汗的城市中聆听着既无趣.又不智的辩论,直到夜莺的歌唱渐渐归于沉寂,那时,爱国人士才把故园想起……
但是九月前绝不打猎,除了野鸡.
◎四十九:
我的激昂的长篇演讲说完了.
风消云散:那两倍二千人的世界已经消失在他们所谓的“孤独”里,还有三十仆人可检阅,还有宾客,及天天被压得叫苦的餐桌,数目也同样多,或者更多些.
谁说古老的英国对待客人不够热情?
那仅是由数量缩为质量罢了.
◎五十:
这时,亨利爵士及夫人阿德玲也和他们的侪辈一样也下乡来了,他们回到一座很幽雅的大宅,一座哥特式样的.上千年的城堡.
他们的家系最遥远,被时光老人践过的英雄美人真不知道有多少;
还有和这家系一样古老的橡树,每一棵均是一位祖先的坟墓.
◎五十一:
对于他们的度假,每份报纸都载有一段报导:近代新闻人物就有这种光彩,只可惜好名气并不比广告更久长,或者和广告一样隔日就换被下来,因为墨迹还没干,那名声就已经,不响亮了.《晨报》的消息刊登得最快,说道:
“本报快讯:亨利.阿曼德维勋爵现偕夫人共赴乡间别墅小憩.
◎五十二:
“据记者获悉:我们好客的主人值此秋高气爽之际,将要邀请高贵宾客共聚于别墅中;据可靠方面传闻:
D公爵即打算和夫人在那里度过游猎的季节,另外还有不少显贵和社交界的名流都将作为座上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