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他画的这两位:埃阿斯,尤利西斯,

他摹写人像的技艺,又是何等的精致!

两人各自的面容,表露了各自的心思,他们的外貌真切地揭示出他们的气质:

你看埃阿斯眼中,转动着躁怒和固执;

而巧黠的尤利西斯那温文尔雅的瞥视,透露着深思熟虑,和从容含笑的自制。

还有严肃的涅斯托,正站在那儿讲演,

看来像是在激励希腊士兵去作战;

瞧他做出的手势,是那样稳重庄严,抓住了众人的心神,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他侃侃而谈的时候,皓白如银的须髯,仿佛在上下抖动;一开一合的唇边,逸出了回旋的气息,袅袅飘入空间。

他周围密集的人群,张着嘴仔细倾听,好像要一口吞下他那些谆谆的教训;

众人共同聆听着,但各有不同的表情,恍若鲛人的歌声,将他们耳膜勾引;

听众有的高,有的矮,画得格外精心;

后面还有许多人,几乎遮没了头顶,只想跳得更高些,似乎听得出了神。

凭靠着这厮脑袋的,却是那厮的上肢;

他身边别人的耳朵,挡住了他的鼻子;

这一个被挤得后退,气冲冲面红耳赤;

那一个压得不透气,恶狠狠诅咒呼叱;

他们以暴躁的心情,做着暴躁的姿势;

看来,要不是害怕听漏涅斯托的言词,彼此间就会挥动忿怒的刀剑来争执。

画面上有些场景,显示了画家的想象;

虚拟假托的手法,运用得自然得当:

代表阿喀琉斯的,是他挺立的矛枪,

牢执在披甲的手里;他本人,隐没在后方,谁也无法看到他——除非用心智的眼光;

一手,一足,一头,一腿,或一张脸庞,靠了想象的翼助,能代表完整的人像。

当骁勇过人的赫克托——众望所归的英雄

出城迎敌的时候,特洛亚年迈的妇人,都登上被围的城头,望见她们的儿孙,挥动明晃晃的刀枪,也为之开颜振奋;

用这种罕见的举止,她们送英雄上阵,

在豪情喜气之中,透露了忧愁惊恐,恰如雪亮的器物,沾上了一抹锈痕。

从达丹海滨的战场,流出殷红的血川,流向西摩伊斯河芦苇纷披的岸边;

河水仿佛也有意模拟人们的激战,涌起了层层怒涛,像军队汹汹来犯,冲撞残损的河堤,然后向河心退还,遇见了更大的狂澜,它们就汇成一片,把飞溅的银沫射向西摩伊斯河两岸。

鲁克丽丝向这幅精美的巨画走近,想看看有谁的脸上,汇聚着一切悲辛。

她见到许多面孔,都有忧患的留痕,可是都未能包容所有的哀愁和不幸;

直到瞥见了赫卡柏,伤心绝望的老妇人,

向她丈夫的伤口,愕视着,目不转睛——

他倒在皮洛斯脚下,热血汩汩地流涌。

画家在她的形象中,剖析入微地描写,时序的摧残,忧患的折磨,姿容的衰谢;

她的双颊变了样,布满皱纹和皲裂,昔日风韵的余影,早已悄然告别;

一根根脉管萎缩了,蓝血变成了黑血,

哺育脉管的源泉,也已渐渐枯竭;

一具僵死的躯壳,把生命禁锢阻绝。

鲁克丽丝的目光,在这画像上留停,以她的悲戚来投合这位老妪的哀痛;

这老妪具有一切,来回答她的探问,只缺少呼号和恶语,诅咒凶暴的敌人;

画家并不是神灵,不能赋予她声音;

鲁克丽丝抱怨说,这画家待她不公允:

给了她这么多苦难,不给她舌头一根。

“可怜的哑巴,”她说,“一点声音也没有,让我用悲恸的调子,来吟咏你的哀愁;

我要把止痛的香膏,滴入你丈夫的伤口;

要咒骂狠毒的皮洛斯——残害你丈夫的凶手;

特洛亚未熄的烈火,我要用泪水来浇透;

所有这些希腊人——与你为敌的敌寇,我要用尖刀剜出他们瞋怒的眼眸。

“让我瞧瞧那娼妇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