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侯景通款西魏,未见西魏发兵,闻东魏兵至,虑众寡不敌;又遣行台郎中丁和来纳款於梁,请举函谷以东、瑕丘以西、豫广等处十三州以附。
梁主纳之,以景为大将军,封河南王,都督河南南北诸军事、大行台,承制,如邓禹故事。遣司州刺史羊鸦仁、兖州刺史桓和等将兵三万,前往悬瓠,运粮应接。及韩轨引大军来讨,军锋甚锐,景避之,退守城中。梁之援师不能即来,轨遂围之。景惧,复割东荆、北兖州、鲁阳、长社四城,赂西魏以求救。泰将援之,仆射於谨曰:“景少习兵,奸诈难测,不如厚其爵位,以观其变,未可遣兵也。”左丞王悦亦言於泰曰:“景之於欢,始敦乡党之情,终定君臣之契。任居上将,位重台司。今欢初死,景遽外叛,盖所图甚大,终不为人下也。且彼既背德於高氏,宁肯尽节於我朝?今益之以势,援之以兵,窃恐朝廷贻笑将来也。”唯王思政上言:“吾朝图河南久矣,若不因机进取,后悔何及?愿以荆州步骑一万,从鲁阳向阳翟,名为救之,可以得志。”
泰从之。乃加景大将军兼尚书令,命太尉李弼、仪同赵贵将兵一万,前往颍川。景恐纳地西魏梁主责之,又使人奉启於梁,其略云:王旅未接,死亡交急,遂求援关中,自救目前。臣既不安於高氏,岂能见容於宇文?但螫手解腕,事不得已,本图为国,愿不赐咎。臣获其力,不容即弃。今以四州之地,为弭敌之资,已令宇文遣人入守。自豫州以东,齐海以西,见有之地尽归圣朝。悬瓠、项城、徐州、南兖事须迎纳,愿陛下速敕境上,各置重兵,与臣影响,不使差误。昧死以闻。
梁主见奏,下诏慰纳之。
且说韩轨围颍川,昼夜攻击不能下,闻西魏援兵将至,谓众将曰:“西师之来,必皆坚利,我人马疲劳,未可与战,不如班师回朝,再图后举。”
遂解围去。轨至邺,正值晋阳发高王之丧,佈告内外。静帝集文武於东堂,举哀三日,锡以殊礼,諡曰献武王。诏加高澄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袭封渤海王,守丧晋阳。封娄妃为渤海王大妃。命高洋暂摄军国之政。以新丧元辅,停兵不发。其时侯景见东军已退,赵贵、李弼兵至,紮营城外,又起反魏之心。设宴城中,欲邀弼与贵赴饮而执之,以夺其军。二将心疑不往,贵亦欲诱景入营而杀之。弼曰:“河南尚未易取,杀景反为东魏去一祸也。况梁兵已在汝州,留此则必与战,徒伤士卒,於大计无益,不如去之。”遂还长安。景复乞兵於泰,泰使都督韦法保、贺兰愿德将兵助之,且召景入朝。景是时虽欲叛西而计未成,因厚抚法保等,冀为己用。往来诸军间,侍从绝少,军中名将皆身自造诣,示无猜间。长史裴宽谓法保曰:“侯景狡诈,必不肯应召入关,欲托款於公,恐未可深信。若伏兵斩之,此亦一时之功也。如其不尔,即应深为之防,不可信其诳诱,自贻后悔。”法保深然之,但不敢图景,自为备而已。王思政亦觉其诈,密召法保、愿德等还,分佈诸军据景七州十二镇。景於是决意归梁,以书遗泰曰:“吾耻与高澄雁行,安肯与大弟比肩?”泰大怒,乃以所授景之官爵回授王思政。秋七月庚申,梁将羊鸦仁入悬瓠,景复请兵,梁以贞阳侯萧渊明为都督,进兵围东魏彭城。俟得彭城,进与侯景犄角。癸卯,渊明军於韩山,去彭城十八里,断泗流,立堰以灌之。彭城守将王则婴城固守。澄闻梁围彭城,欲遣高岳、潘乐救之。陈元康曰:“乐缓於几变,不如慕容绍宗善用兵,且先王之命也。公但推赤心於斯人,彼必尽忠效命,贼何足忧?”时绍宗在外,澄欲召之,恐其惊叛。元康曰:“绍宗知臣特蒙顾爱,新使人来饷金。臣欲安其意,受之而厚答其书,保无异也。”澄乃以绍宗为东南道大行台,先解彭城之围,然后讨景。高岳、潘乐副之。
先是景闻韩轨来,曰:“噉猪肠儿何能为?”闻高岳来,曰:“兵精,人岂我敌哉?”及闻绍宗来,叩鞍有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