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透过天窗射进一大束光线。尼古拉、穆霞和托利亚紧紧地挨在一起,他们在月光下看见一条满是尘土的砖砌的烟道以及成对地挂在竹杆上的桦树苗条帚。他们紧张地呼吸着,嘴里呼出的冷气象云雾一样混成一团,消失在半明半暗的顶楼中。

游击队员们虽然带上了全部武器,但是他们之中谁也没来得及穿好衣服。尼古拉比其余两个穿得暖和点:他穿了一条棉裤和一件上衣。穆霞的身上总共只有一件长睡衣。起初,由于过分紧张,三个人都不感觉冷,他们抓住武器,注意倾听从天花板的缝中透过来的谈话声。他们都在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这些不速之客偶然来到这里呢,还是护林老人给他们设下的圈套?

从底下传来的谈话渐渐使他们确信,德国人是偶然来到这里的,主人根本无意出卖他们。紧张的心情消失了。只是在这时,他们那被热水以及已经不习惯了的小屋温暖偎热了的身子,才感到钻进了一股夜间浓霜的冰冷寒气。他们的肌肉无法抑制地打起寒颤来,牙齿也不由自主地上下敲打。他们相互暖着身子,始终留神地倾听下面发生的情况。

根据说话声和脚步声来判断,屋里有五至七个德国人。有的呆在厨房里,隔了一道板壁;两个人走进房子,正好在游击队员们冷得发抖的地方的底下,其中一个说一口蹩脚的俄语。讲俄语的人看来是个翻译,他在同护林老人说话。游击队员们明白了摩托车载着这些德国兵是执行“特别行动”回来的,冷坏了的德国人只是顺道进来暖暖身子。在房子的那个人看来是个军官,他说话鼻音很重,音拖得很长,翻译称他“军官先生”。那个军官向护林老人要什么,翻译译为“把水做热”。士兵们在厨房里开罐头,切面包,对护林老人的女儿进行调笑。从勺子舀水的声音听来,她在给炊壶灌水。

不久炉灶烟道里送来一股烟火味。砖头开始有点儿发热了。尼古拉摸到一处地方比别的地方热得快一些,便要穆霞和托利亚坐到那里去。姑娘把衣服拉到脚下,缩成一团,向弯曲的膝盖里吐气。在穿透顶楼黑暗的一束寒光之中。她活象一个小雪堆。姑娘冷得不行,全身打颤。托利亚斜躺在开始发热的砖头上。尼古拉坐在烟道通向烟囱的那一角里。

“见鬼,小时候我就幻想到北极去,那时真是个大傻瓜。”托利亚牙齿打磕,低声对尼古拉说道。

“而现在老了,决定不去了。做得对,让北极见鬼去吧,让白熊在那里挨冻吧。”尼古拉抱住小伙伴,笑了一笑。

“你们轻一点……要是卓娅想到把炉灶烧得更热一点那该多好!我的心都要变成冰棍啦。”穆霞说道。睡衣根本无法使身子暖和起来,她比别人的情况更糟。

他们几乎是无声地说话。一团团热气轮流从他们的嘴里喷出来,在蓝色的寒光中缭绕。

屋前,一个哨兵走来走去,皮靴敲在冰冻的地上发出囊囊声。月光在顶楼上慢慢地移动。桦条帚没入黑暗之中,月光照亮了一只大编篮里的东西,里面装了一半象玻璃珠一样的野樱果。托利亚离开热砖,象一只山雀似地飞快扑向编篮,抓了一大把果子,回头分给同伴们吃。他们嚼起野果来,这野果又酸又冷,看见它舌头就发麻。只是现在,当烧热的砖头已经使人感觉到分外暖和,能够抵挡令人讨厌的寒颤时,他们的全部注意力才集中到从底下传来的声响上。

从刀叉的响声,打开瓶塞的声音以及酒杯的碰撞声听来,军官在翻译的陪伴下正在饮酒作乐;厨房里,士兵们有说有笑,正在狼吞虎咽。

“啊哟,把我们冻坏了,这些坏蛋!”托利亚双手抱住烟囱,低声说道。

房子里的谈话声愈来愈大。穆霞为卓娅担心,惶惶不安地仔细倾听下面的争吵声。婴儿总是在凄厉地啼哭,说话声淹没在这一串哭声之中。只能根据语调猜到,翻译嘶哑的嗓音在劝说卓娅喝酒,卓娅在拒绝。最后婴儿的哭声停止了。

“军官先生说,如果小姐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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