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利亚·兹拉托乌斯托夫战前是一所技工学校的学生。父亲在一家大工厂任技术员。他还有个弟弟和一个年幼的妹妹。开始,孩子们的生活与城郊工厂区其他孩子的生活毫无区别。课余时间托利亚都在工厂“少年宫”里度过,夏天则随着夏令营外出避暑。有一回,他成了优等生和少先队的积极分子,甚至到了阿尔杰克①的绿茵如画、赏心悦目的海岸边。

“①阿尔杰克在克里米亚,这是以莫洛托夫的名字命名的全苏疗养院式的少年营。创立于1925年,位于里海之滨。——译者注”

由于整个身心都沉浸在学校生活和他本身的事情中,所以他长久没有觉察到家庭中开始产生某种不和的因素,何况在起初觉察这一点也确非易事。过去父亲常常不出大门,现在每晚都不见他,母亲似乎突然消瘦和变老了,她的眼睛哭得通红,走来走去,有时突然在饭桌旁边发呆,或者手拿针线在窗旁发怔,一连几个小时地坐着,轻声地叹息,眼睛呆呆地凝视着空间某一处地方。

有一天,托利亚兴奋异常地回到家来。一位有名的北极探险飞行员来到了少年宫,跟他们座谈了北极风光和飞行探险的经历,使得这个孩子很想马上把这一切都告诉自己家里的人,告诉他们,他决心要成为一名北极探险家。但是,他一冲进房间,便看到母亲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眼望天花板,甚至没有觉察弟弟同妹妹用墨水在桌布上聚精会神地涂画。

托利亚扑到母亲身上。

“你怎么啦?病了,是吧?要不要打电话到医务所叫医生来?”

母亲没有答话,甚至没有转过身来。托利亚奔向电话机:“我给爸爸的车间打电话,好吗?”

母亲的嘴角抖动了一下,下巴收缩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苍白的太阳穴上滚下来,把头发浸湿了。

“别打电话,好孩子,爸爸不会来啦。他把我们抛弃了。现在我们已经成了孤儿寡妇。”母亲轻轻地说着,突然把脸埋在枕头里,全身抽搐起来。

托利亚在电话机旁怔住了。他爱父亲,母亲所讲的话,在他看来是这样的反常,这样的令人难受,以致一开始他甚至不敢相信。也许,这是错觉?也许,妈妈动了肝火,吵了一架以后在气头上说了这些话?最近,她的神经有点不正常。

而父亲既没有在当天晚上,也没有在第二天晚上回家。后来有一天,当托利亚放学回家的时候,他拦住了儿子。这个常常被儿子看成是汉子中的楷模,红着脸,目光躲闪,语无伦次地嘟哝着,说托利亚已经是个大人了,他应该理解做父亲的,说如果母亲同意的话,他准备将所有的三个孩子带到新家去;要是不同意,他们还可以仍住原处,衣食住行不必操心;他决定给他们一半工资。托利亚感到可怕,他拖着脚步,脑海中总是钻进一个奇怪的念头:也许这不是父亲,而是某一个样子象父亲的陌生人,一个外人,他在嘟哝着可怜的,虚伪的而又如此可怕的话?难道父亲能说这些话?但这毕竟是他呀!他面颊上的那颗胎痣,他身上穿的那件母亲为他过生日缝的衬衫。他怎么能这样呢?

于是,在这个以前还是个无忧无虑、天真乐观的孩子身上,初次显示出他的真正的性格。他恶狠狠地望了望跟在身后碎步而行的人,只说了一句话:“请您走开!”然后,晃动书包迅速离开了他。

从那天起,托利亚就象成年人那样很懂事地同母亲谈话了。父亲离开了,离开就离开吧,这样的父亲他们不需要。到他那儿去住?他是在发疯!也不要他的钱,什么都不要他的……“没有他我们也要活下去。”

母亲的想法也一样。她回到工厂设计室的绘图桌旁,出嫁前她就在那里工作。而托利亚则转到夜校班学习。把一部份家务揽到自己身上。他渐渐习惯了比别人早起,早上给母亲热好茶,炸好马铃薯,把小弟妹送到幼儿园,回来时又顺便到商店买东西。托利亚尽力象女邻居那样,当母亲加班加点时,自己做饭炒菜,然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