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她在梦中沿着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走着。突然,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姑娘吓了一跳。要知道,应当走啊,无论如何必须走!可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可怕的东西抓住她,不让她动弹。她竭尽全力拼命往外冲,于是……醒了。寒意森森的月儿是那样明亮地照耀着她的面庞,使她一下子眯缝起眼睛。当她重新睁开眼睛时,参谋那副生气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到底找到啦!你还在睡大觉呢!”他说。“快到指挥员那儿去!找你找了整整一小时,叫醒你也叫了半个小时。”

穆霞一跃而起,惊慌地向四周张望,寻找马匹。精疲力尽的马儿就站在小松树下打盹。穆霞系好缰绳,拎起沉重的袋子搁在疲劳过度的肩上,跟着参谋走了。她冷得微微发抖,神经质地打着呵欠。

“叫我干什么,你知道吗?”穆霞打听道。

“到那儿会告诉你的。”参谋叹了一口气。根据他这番支吾搪塞的回答,穆霞明白,不会有好事等着她。但是,她是那么疲劳,以致于心里想的就是找个地方倒下来美美地睡一觉。

篝火已经烧尽了,只有木炭还发出微弱的红光,而有些则完全熄灭了。到处都躺着熟睡的人。可以听到如雷的鼾声和嘟囔不清的梦话。有人在梦中叫喊起来。只有不眠的哨兵在黑暗中时而从这里、时而从那里出现。

“莫斯科?”哨兵们怀疑地问道。

“哈巴罗夫斯克。”参谋回答。

鲁达科夫一向对于警戒的规定是特别严格的。这些规定就在这个宿营地上也要起作用。

尤洛奇卡睡在一大堆篝火旁的一些包袱上,她身旁铺着的一块防雨布上躺着指挥员。他若有所思地咬着铅笔头,从皮靴的咯吱声他已猜到参谋来到了,但他根本没有回头去望他一眼,便埋怨道:

“打发您去找人就找了老半天!”说完他转向穆霞,指着防雨布空余的一截说;“坐吧,沃尔科娃,准备和你长谈一次。”

穆霞坐下来,望着鲁达科夫,极力猜测为什么叫她来。可是他不知为什么开始问她《红色农夫》林中营地的情况,“牛谷”地区的牲畜头数和自然状况,以及通向那儿的道路。然后,他打开折叠处贴着玻璃纸的地图西边这一截,仔细看了很久。

“你们是在这儿渡河的吗?”指挥员用铅笔指着地图上一条蜿蜒曲折的蓝色线条问道。

姑娘从他的肩膀上望了一眼,读出了她熟悉的一个村庄的名字。

“是在这儿。怎么啦?”

指挥员没有回答,而要穆霞详细说一说通向浅滩的途径以及那个浅滩的情况。

“咱们上那儿去吗?”姑娘变得活跃起来,问道。她希望见到玛特列娜·尼基季奇娜、普拉斯科维娅奶奶、鲁勃佐夫,她现在把他们当作亲人在惦念。

“可能,可能呐,”鲁达科夫回答说。他把铅笔放在地图上,斜睨了她一眼,发现她脸上交织着恐惧和兴奋的神情。“不是可能,而是事实!你可以写封信给你的女友,过十天左右我可以把信交给她。”

“信?干吗写信?那我呢?”

“你往另一个方向去,往东,你要穿过战线,”鲁达科夫望着穆霞的眼睛坚定地说:“司令部最近发出的一道命令说:将珍宝送去。派来取珍宝的第二架飞机我们无法接待降落。不是吗?那么,就只好派人送去了。”

姑娘又惊慌又委屈地望着指挥员:“干吗一定得我去?这才是怪事……”

“第一,因为你有经验。对,对,而且经验不少;第二,这件事你已经开了头,而且做得很好,我不想剥夺你把这件大事干到底的权利。还有,第三,指挥员的命令不允许讨价还价,游击队员沃尔科娃!”

最后这句话鲁达科夫说得冷淡、严厉,但是,他发现姑娘灰色的眼睛里滚动着珠泪,连忙补充道:“同你一起走的有这个……呶,老是忘了姓名……呶,技工学校学生,他叫,呶,‘活见鬼’,还有尼古拉·热列兹诺夫……热列兹诺夫担任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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