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鲁达科夫把继续在工事里作战的那些游击队干部召回到中心营地以后,天亮时由一群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掀起的骚乱立即平息下来。这些老游击队员善于把自己职业上的精确性、组织性议及铁路工人特有的沉着冷静,运用到复杂的、充满意外情况的、要求随机应变、大胆决断的游击战争中来。他们到河岸去炸毁堤坝就是这种特征的表现。
凛冽的寒风刮得越来越紧,迅速煽起了火焰。但是,鲁达科夫已经从大火笼罩的森林中以行军序列带出了自己的部队。他在队伍前头派出了侦察员,在两侧安置了战斗警戒。尼古拉带领的、用自动武器装备的青年游击队员,成了纵队的排头兵。他们的任务是:发现敌人埋伏时,立即攻击,以便为游击队打通通往北方的道路。
指挥员仔细观察一阵燃烧着的森林之后,立刻就明白了,近几星期来由于天气干燥,风势强烈,所以敌人才得以用火圈来包围游击队营地。可是火圈却有个缺口,它开辟了通往新机场区域及深入辽阔无垠的泥炭沼泽地的道路。这片沼泽地在地图上全都是用灰白色的细线条标出来的,还有稀疏的蓝色斑点表示小湖泊,蓝色的粗线则表示小河流。令人费解的是,为什么在经过精心策划的、如此大规模的扫荡行动中,敌军司令部却留下这个敞开的口子?是因为敌人多次以强攻的手段企图夺取游击区时损失了许多人员,而不敢深入他们无法把大炮、迫击炮拖进去、无法把装甲车开进去的沼泽地?还是因为扫荡部队的头目们已经匆匆忙忙地向大本营报告破坏交通的游击队被消灭,担心在循环防御的条件下要进行旷日持久的战斗,因而故意留一条通向这没有树木的沼泽荒地的出路?两种可能性都存在,但是,在这些现象的背后,可能还隐藏着一种新的、难以猜测的阴谋。
但是,不论他们如何考虑,别的出路是没有的。鲁达科夫采取了预防伏击的措施以后,便让部队向这个缺口运动。
一到沼泽地,尼古拉便立即命令先头部队准备战斗。游击队员们往手榴弹里装好雷管,把挂在皮带上的冲锋枪端在手里,打开了保险。战斗没有发生。约摸十点钟光景,当明显地感到太阳已晒得背上暖洋洋的时候,先头部队来到了机场地区。在那儿,先头部队碰到了一群挥动崭新的冲锋枪迎面跑来的游击队员,他们是在那里过夜等候飞机的。跑在最前面的,当然是技工学校的学生们,尼古拉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朋友托利亚。
在机场上作了第一次休息。游击队员们不声不响地坐到地上,放下行李,可是武器却放在近旁,不时提心吊胆地往身后南方看着。谁也没有脱鞋,没有再缠包脚布,虽然天气暖和了,甚至也没有人解开棉袄带子。大家就这样坐着,忧郁地望着已被丢弃的营地那个方向。而那儿,暗蓝色的烟柱徐徐上升,直上云霄,使太阳变得暗淡无光。南风又把这些烟柱吹到地面,跟踪着游击队员,好象大火跟着离开的人们的脚后跟直追。
指挥员坐在树桩上,若有所思地用柳条小马鞭在地上画着。他意识到,敌人出其不意地使用了这些魔鬼式的“小球”以后,一旦发现游击队已悄悄地溜出火的陷井,那他们一定会立即再次发动进攻的。的确,在地图上,靠近北边没有森林。在已开辟的机场后面,展开了一片泥炭沼泽地,那里既无道路,又无村庄。可是,在这种干旱的天气,沼泽也能燃烧起来。当鲁达科夫还是火车司机时,他不止一次从机车驾驶室里看见过泥炭火灾——无边无际的灰色烟海,紧贴地面,气味刺鼻。这是一种没有火光的火灾,眼睛看不见,可是土壤本身在燃烧,持久而可怕,因为,除了倾盆大雨和连雨天以外,没有什么能够将它扑灭。
法西斯从火圈中留一个出口,阴谋不就在这儿吗?可能,很可能……
天空呈现着可怕的灰白色,指挥员帐篷里的晴雨计预示今早“天气干燥”。对,应当出发,立即出发,尽可能快地行动。在扫荡的敌人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