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把穆霞带入了童年。甚至醒来以后,她还没能马上从那久已逝去的欢乐时日的游历中回到现买中来。似乎,只要一睁开眼睛,透过床上的蚊帐,她就能看见那熟悉的房间、玩具、祖母和母亲。她伸手把被子拉过头,很想象在童年时代一样,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享受一下。可是,她的手抓到的不是被子,而是一个冰凉的、皮革制的东西,穆霞睁开眼睛,突然惊叫起来。她发现自己睡在一间低矮、拥挤的大圆木构筑的房子里。玛特列娜·尼基季奇娜坐在一张钉进地里去的长方形桌子后面,手里端着铝制茶缸。津津有味地喝着茶,小口小口地咬着一块糖,舍不得多吃。一个瘦削的知识分子模样的大鼻子老太婆,穿着有点奇特:上身穿一件棉袄,下身穿一条了的棉裤,头上包着一条纱布头巾,她从一个熏黑了的平底饭盒中把开水倒进另一个茶杯里。

“亲爱的,您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吗?一昼夜还多啦。甚至我跟玛特列娜·尼基季奇娜替您换内衣时,您都没有醒来。”老太婆对穆霞说道。“这情况真是少见,象得了昏睡症似的。”

穆霞这才发现:她身上的汗衫被换下来了,穿上了一件过大的男式衬衣;她睡的床上的帆布被换成了一条床单,出现了带套的枕头,甚至还有医院用的那种毛毯被,被子上面盖着一件有毛的皮大衣。

“玛申卡,我原来以为你连告别都会错过的。我又得动身啦。该往回走……安娜.米赫耶芙娜,请您给我再倒一杯,不知为什么我对茶特别感兴趣。你闷得慌,是吗?”

马特列娜·尼基季奇娜一定是已经洗过澡了。她略微发黑的脸上显得光彩照人,弯弯的眉毛,象是用树脂仔细描过一样,十分好看。头发整整齐齐地盘成一个大发髻,显得更加松软柔和。

“告别?为什么?往哪条路走?”穆霞一下子还没有明白过来。“还得去担惊受怕吗?您这是怎么啦?”

“有什么办法呢,玛申卡,要知道,人们在等着,事情在等着!我和我的公公——两个共产党员负责整个“牛谷”的事务啊。”

“他们那里会干得了的……您留下吧,好吗?”

“你呀,真是个怪人!干吗叫我留下?我的任务完成了,把你送到了,而这个,”她他朝放珍宝的那头一挥手。珍宝仍放在原来的地方,只是盖上了一块破布。“而这个我交到了可靠的人手里,也就问心无愧了。现在我要到同伴们那里去,到我的孩子们那里去……我的亲人们,也许在焦急地等待着,揪心地怀念着呢……玛申卡,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他们,他们呼唤我,把手伸向我……我只不过没有对你说罢了。”

“那我也,我也和你在一起!一起来,也一起回去。”

穆霞一下从床上跳下来,脚后跟怦地一声碰到地上。她内心充满了欢快的决心。

“一个人走既寂寞又危险,一块儿走好些,现在咱们俩有经验了,对吧?是这样吧?”

姑娘挨着女友在长凳上坐下来,盘起赤脚,紧紧地偎倚着她。大鼻子老太婆瞧着穆霞,只是唉声叹气,从老太婆身上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药味。玛特列娜·尼基季奇娜抚摸着穆霞褪了色的坚硬的卷发,好象在抚摸小孩一样。

“斯杰潘·季德契·鲁达科夫同志这么决定:我回到自己人那儿去。他们一些人跟我一道走。他们这样盘算:也许,可以在冬天第一场大雪能走雪橇时,给游击队运出干酪、油脂、还有一些品种差点的牲畜。而你,玛申卡,从一切情况来看,你暂时只有在这里打游击了。这位就是游击队的医生安娜·米赫耶芙娜,你将和她一起住在医疗窑洞里,作她的助手。”

“您念过红十字会训练班吗?”老太婆试探地问道,再一次倒茶。“要不要给您斟点茶?”

“我根本不想做什么医疗工作,我要跟玛特列娜·尼基季奇娜走。”穆霞用一只赤脚一跺,坚决地声明。

“一旦战争结束,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各奔前程。你——唱歌,我,如果录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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