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后的早春,尼古拉来到鲁达科夫的办公室,非常坚决地提醒他实践他往日的诺言。

“嗯……”书记用一只生有雀斑的手抚摸着修得短短的棕黄色胡髭,若有所思地说。“好啊,我佩服你这股子倔强劲儿。工作上了轨道。副手培养出来了吗?”

“培养出来了。”

“明白啦。好小伙子……当然罗,舍不得,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得征求一下团员的意见,看他们放不放他们的这位养蛇人……那么,你想上哪儿去学习?”

书记的问话中含有某种隐忧。鲁达科夫知道,老热列兹诺夫精神上正经受着人去楼空的痛苦,而现在这位著名的司机的最后一个儿子又可能离家而去。但得知尼古拉打算在本市学习,就住在父母身边之后,书记才松了一口气。他甚至答应帮他说服老头子别再多费唇舌,于脆让儿子进学院,只要儿子不离开家……

一切似乎进展顺利。老热列兹诺夫并没有反对。有什么办法呢,命中注定嘛!尼古拉把工作交给了副手,现在,他就要实现自己的理想了!

尼古拉穿着短裤,躺在近郊湖畔的沙地浴场上,正根据教科书准备入学考试,突然听到了关于战争的消息。他头发还没干,把书本插进了腰带,把毛巾搭上肩,没有回家,从浴场径直奔向区军事委员会,不过在半路上就被鲁达科夫的通讯员截住了。

尼古拉在鲁达科夫的小办公室见到了他;这间办公室设在机车台位上方的玻璃隔板之后。室内烟味很浓,灰蓝色的空气里,烟圈缓慢地浮动着。吸剩的烟头清楚证明,这里一大早就来过许多激动不安的人。几个钟头的功夫,瘦削的鲁达科夫显得更消瘦了,大颗大颗金黄色的雀斑在他那苍白的脸上更加显眼,甚至有些发青。

“晒太阳来着?在阳光下烤火腿吗?”他以阴沉的、若有所失的眼神迎着尼古拉,严厉地问道。

鲁达科夫说,关于考大学的事应当忘却,不许他到军事委员会去。他们这个铁路枢纽站,在与波罗的海沿岸各加盟共和国的联系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现在已经宣布处于紧急状态。尼古拉必须重新抓起共青团工作,迅速将全部工作转入战争轨道,从青年中组织一个连,隶属于歼敌营,并在各车间成立共青团前线工作队。

就这样,尼古拉不得不再次抛开自己的理想,甚至没有时间对此表示惋惜。根据切身经验,他知道,最有说服力的宣传鼓动莫过于以身作则。他来到车间,从父亲的小柜子里拿出一套备用的工作服穿上,参加到青年工作队去修理共青团号机车。下班时,机务段里都知道,共青团员们决心以空前的速度修好机车,投入线路,作为对法西斯进攻的回答。

现在,生产工作与共青团工作已融为一体,白天和黑夜的界线不知怎么也自行消失了。下班后,尼古拉带领青年到野外去进行军事训练。学习射击和投掷手榴弹。然后,共青连的义勇队员们去挖避弹堑壕,晚上,担任防空、防火警戒值班,派出潜伏哨与破坏分子作斗争。共青团员们轮流睡觉,就是轮流睡觉也只能抽点空。

从战争最初的日子起,尼古拉就一头扎进了严峻的生活,这种生活毫无剩余地耗去了他的全部精力,以致于上大学的理想对他说来,似乎显得遥远而又奇特了。在这些日子里,他和他父亲以及所有的同志都十分关心苏联情报局战报,关心枢纽站通过了多少载着军队和装备的加班列车的消息。如果说在繁忙的工作中,有时毕竟还有一星半点空余时间的话,那么尼古拉考虑的已经不是生物学或植物学,而是如何学会用步枪击落德国侦察机挂在铁路上空的“灯”;如何训练在瞄准徐徐降落的敌人伞兵时,手腕不致发抖,准星不致摇晃;如何遏制那种身不由己的茫然若失的感觉,当炸弹带着越来越刺耳的怪叫飞向地面时,这种感觉常常攫住了人们的心。

由铁路青年组成的歼敌连受到《共青团真理报》的表扬。副人民委员与尼古拉直接通话,对机务段共青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