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次谈话的一个奇怪得令人满意的结束。是的,我当然可能,而且一定会是无所谓的。幸亏我在这方面还有一个很满意的地方,即在斯奎勒尔河畔根本没有金矿。受骗的并不是我,而是他。

他还没有离开我,我就得到一个机会,听到一次差不多同样引人入胜的谈话。我后面是哈默杜尔和霍尔贝斯,中间夹着一个歹徒。歹徒们对行进的先后次序和对我们的看管并不是非常严格的。我们被捆绑起来,根据歹徒们的看法,我们是不可能逃跑的。因此,我们可以比较随便地骑马。

这两位受尊敬的人在与他们的陪同聊天,实际上是哈默杜尔和歹徒谈话,霍尔贝斯在被问及的时候,给予干巴巴的回答。当雷迪在我旁边的时候,我不可能注意到我后面所谈的内容。而现在,我听到哈默杜尔说:

“你们真的认为我们非常可靠?”

“是的。”歹徒说。

“胡说!我们不过是与你们散散步罢了。”

“你们被捆绑着。”

“我们觉得愉快。”

“谢谢这种愉快。被抢劫也是愉快的。”

“被抢劫是可悲的。”胖子笑道。

在我们西行之前,他和皮特把钱缝起来了,所以他笑。

“你觉得这么好笑,说明你的情绪好,”歹徒气愤地说,“我要是处在你的地位,会严肃得多!”

“严肃?我们究竟有什么理由让别人把头耷拉着?我们今天觉得和任何时候一样舒服。”

歹徒骂了一句,叫喊着:“你不过是痛苦的幽默罢了,你没有想到,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你!”

“还不就是我们知道的那种命运。难道还有什么著名的命运?”

“你会熄灭。”

“喔!这没什么,这根本没有什么。我们如果熄灭了,又会舒舒服服地重新点燃。”

“疯了,简直疯了!”

“疯了?听着,如果我们三个人中间只有一个人是疯子,这个疯子就是你。我虽然是胖子,却可以穿过你们最小的网眼。这个大个子霍尔贝斯势不可挡,他的鼻子可以伸得比你们的栏杆还高。至于温内图和老铁手,我根本不愿先谈。我特地按你的请求,最隆重地向你宣布:在你们还没有来得及思索的时候,我们就从你们身边飞过去。那么,你们就只能站在这儿阻挡我的老马了。我们可以不飞过去,而是采用更好的,好得多的办法:我们掉转矛头,把你们俘虏起来。那样,这些老马就又适合你们了。我们哪怕只在你们身边呆上一天,那将是一种耻辱,我脸皮这么薄,怎么会受得了这种耻辱?我们走好不好,霍尔贝斯,老浣熊?”

“嗯!”大个子都囔着。“如果你要我们这样做,那么,你是对的,亲爱的迪克。我们会走的。”

“从我们身边逃走?”歹徒笑道,“我告诉你,我们把你们绑得非常牢,正如我偶尔也叫做霍尔贝斯一样!”

“你也叫霍尔贝斯?多美的名字!你也叫皮特?”

“不,我的名字是何西阿,你觉得有意思?”

“何西阿?唉!我们当然感兴趣!”

“你叫喊‘唉’,我的名字使你觉得痛?”

迪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身向霍尔贝斯:

“你听见了没有,霍尔贝斯,老浣熊,这个人有一个美好的、虔诚的、圣经上的名字?”

“如果你认为我听见了,那就是对的。”被问者回答。

“这是什么秘密的语言?”歹徒问。“这些与我,与我的名字有什么联系?”

“有的,告诉我,你家里还有没有类似的圣经上的名字?”

“还有一个:约洱!”

“喔,又是一个先知!你的父亲看来是个虔诚的、坚信圣经的人!”,“不是,我知道。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家伙,从不被牧师们欺骗,我很像他。”

“那么,你的母亲大概是个信教的妇女?”

“可惜是。”

“为什么可惜?”

“因为她通过祈祷使父亲的生活过得很苦。父亲意识到,自己只有多喝白兰地酒,才能使生活变甜蜜。一个聪明的男人遇到一个老是告状的女人,这是难以忍受的。他只好让她坐在家里,自己去进餐馆。”

“他使自己变甜蜜,是不是大甜了?”

“是的,他感到厌倦。在一个美好的日子里,他看到自己手里多了一条绳子。这根绳子不是做别的用,完全是用来挂在钉子上,打成活结,把自己的头插进去。”

我听见这个家伙在我的后面用玩世不恭的方式,谈论他的父亲自杀身亡的情况,我被捆绑的手颤抖了一下。哈默杜尔按住自己的火爆性子,没有表现出在此时此地毫无益处的道义上的愤慨情绪,没有说出他已经去世的父亲所说过的、连最颓废的印第安人也羞于启齿的话。他继续探讨这次谈话的秘而不宣的目的,并且笑着说:

“好吧!为了再次了解你的母亲,我很想知道,除了虔诚以外,你记忆中还有没有留下她的其他个性。”

“其他个性?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指的是什么?”

“指的是受教育方面,虔诚的人,在生活上通常是严格的。”

“原来如此!”歹徒笑了,他对哈默杜尔的思路毫无所知,“可惜你说得对。假如所有能够看得见的褐色和蓝色伤痕,都还留在我的背上,我会痛苦得在马上坐不住。”

“那么说,她的教育方式是一种非常透彻的方式?”

“是的,她经常透过皮肤。”

“约珥,你的弟弟,也是如此?”

“是。”

“他还活着?”

“当然,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死亡。”

“现在,他,连同留在他背上的伤痕,以及留在他身体其他部位上的那些美好的回忆,在什么地方?”

“在我们这儿,在前面,那个在雷迪身边的人就是他。”

“就是说,两个先知都在这里,何西阿和约珥,两个人都在。你怎么看,霍尔贝斯,老浣熊?”

“无可奉告。”大个子回答得比平常的短。

“你究竟要拿我和我的弟弟怎么办?”歹徒终于注意到了这次谈话的目的,便向霍尔贝斯提出问题。

“你大概很快就会知道。事先,你只要告诉我,你的父亲是干什么的!”

“一个对自己老婆不能不生气的男人所能够做的任何事情。”

“也可以说是:要么全部,要么全不。可是我认为,他有朝一日会发现,那根绳子是多余的。”

“他不久前成立了一家婚姻介绍所。”

“奇怪!他难道还要给别人增添麻烦?这种职业能够为公众的幸福作贡献?”

“应该能够。他的意图是好的,可结果是坏的,最后,他连饭都吃不上,把命也搭上了。”

“好人啦!最优秀的绅士。我要是在这儿看见他,他肯定也会像你一样丰衣足食,也会卑鄙地抛弃老婆孩子。”

“别说这么多废话!他走以后,我们过得好多了。”

“对!老公如果不把老婆赚的钱花光,寡妇和孤儿的日子就好过了。”

“听着,你怎么说这种话?不管怎么说,我的母亲是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是的,她做牛做马。”

“你怎么知道这些?”

“当她的丈夫,你亲爱的父亲悬架自尽的时候,她住在田纳西一个叫做斯密斯维尔的小地方。”

“对!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

“后来,她带着孩子迁移到东部。”迪克打断他的话。

“这也是对的,现在,你告诉……”

“等一等!她找到了工作,赚了许多钱,甚至带了并抚养了小侄儿。那个侄儿后来觉得她严格的教育方式太痛苦,便在一个美好的夏日溜之大吉。难道不是吗?”

“是的。我不理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

“你还有一个妹妹?她在哪儿?”

“她死了。”

“那么,你和你尊敬的先知约珥就成了你们母亲的唯一的两个继承人?”

“继承人?见鬼!仅仅剩下几百美元,其他一无所有。我们拿着这一点点钱只能喝一口酒!”

“好。你看来完全重蹈您父亲的覆辙。告诉你吧:提防那根非常危险的绳子。你看呢,霍尔贝斯,老浣熊?他们要得到绳子吗?”

“嗯,”被问者回答,“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亲爱的迪克。”

“好。那么,他们就不得到绳子了。你同意?”

“同意,他们不配得到绳子。”

“他们配不配,这无关紧要。可是,他们要是得到了,那将是令人发指的事!”

“你们说的是什么密语?你们究竟指谁?”歹徒问。

“说的是何西阿和约解。”哈默杜尔答道。

“说我和我弟弟?我们两个将得不到某样东西?”

“对。”

“什么?魔鬼才听得懂你们的话。”

“哼!这就是我们的财富。我们合在一起,有千百万美元,本来是可以送给你和你的杰出的约洱。可是,我们现在决定,不给你们任何财富,什么也不给,一个子也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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