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头看,可是,我可以想象得到歹徒吃惊的神色。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听见他问:

“你……财富要……要我们……得到?您想跟我胡搅蛮缠?”

“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

看来,他想从这两个人的脸色上弄清楚一些情况,因为又过了很长时间,我听到他用吃惊的声调说:

“我真的不知道,我与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们的脸色虽然这么严肃,但是充其量只不过是表现出一种愚蠢。”

“我会向您解释的。你可要把你的姓告诉我!”

“好,我叫霍尔贝斯。”

“我的朋友叫做?”

“名字一模一样。”

“他的名字?”

“皮特,我听出是这样,皮特·霍尔贝斯。这是完全……啊,啊!”

他没有往下说,我听见他从牙缝里挤出不大不小的声音,然后慌慌张张地继续说:

“皮特,皮特,皮特……那个小伙子,母亲抚养的堂兄和……图恩德尔斯托姆!可能吗?这个永远的大个子难道就是那个小皮特?”

“他就是皮特,你终于把手按到了正确的门铃上了。让你走到这上面来,真可谓费力又费工,你丝毫不能为你的聪明才智感到骄傲。”

歹徒听不懂这种侮辱的话,叫喊着:

“什么?真的?你就是那个傻皮特,那个总是有一副好心肠,代替我们两个人让母亲殴打的傻皮特?是不是因为那种替代太痛苦,您才终于逃跑的?”

皮特只点头,我没有听见声音。

“太好了!”他的堂弟接着说,“我现在又把你当做俘虏。”

“你们要杀死他?”哈默杜尔补充一句。

“我们现在不谈杀不杀的问题。皮特,你最好是给我讲讲,你那时跑到哪儿去了,从那时到现在,你都干了些什么。我很好奇。”

皮特咳了几声以后,说起来一点也不像平时那样干巴巴的:

“我们分别以后,你们堕落了。你们把尊严、荣誉彻底抛弃,而不觉得羞耻,靠掠夺别人的钱财生活。很可惜,我不能不承认是您父亲兄弟的儿子。不过,我有理由说,我不能对你们这些亲戚负责。我感到高兴的是,如果我违背自己的意愿,我也可以说是您的亲戚。”

“喔!”歹徒愤怒地插嘴,“你现在为我感到羞耻?当时,你让我们抚养就不感到羞耻?”

“让你们抚养?笑话。我只受到你们母亲的抚养。而且,她给予我的,我已经全部偿还给了她。当你们游手好闲的时候,我不得不干苦活,做牛做马,还要为你们挨打,吃所谓的餐后点心。对你们,我用不着表示任何感谢。不过,我愿意使你们感到非常高兴。我们寻找你们,是为了把我们的积蓄送给你们。我们是西部人,不需要钱。你们得到我们的积蓄,就能变富。可是现在,你们是歹徒,是可怜的、堕落的人。我请求上帝保佑我,我不能把这么多的钱送到你们手中。这些钱如果送给那些值得尊敬的人,可以使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们从孩提时起就分手了,现在,在这儿重逢,又将很快分道扬镖。我衷心希望,如果我再次与你们相逢的话,我再也不需要为你们而生气和难受了。”

平时沉默寡言的霍尔贝斯,流利地作了这次长时间的讲演,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温文尔雅的绅士今天的表演是他最出色的一次。哈默杜尔没有让他有任何休息时间,就急急忙忙表示同意,以示赞赏。他说:

“说得对,亲爱的皮特,说得对!你说出了我的肺腑之言。我们本来是可以用这笔钱让更好的人过上幸福生活的。”

如果是对陌生人,这个歹徒无论如何会用其他方式回答。可是,他知道,皮特是他的亲戚,便对这种讽刺大发脾气,嘲笑地说:

“我们并不妒忌那些要得到你们金钱的好人或者说较好的人,也不要你们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血汗钱,我们只要找到富矿,就会拥有几百万。”

“假如你们找到了金矿,”哈默杜尔笑道,“我会看得到,老铁手将怎样用手指指着那片土地,对你们说:‘就在这儿,矿上有矿,一个比一个大,劳驾你们把它们取出来。’到了那时,你们绝对不会为我们这些可怜的俘虏做任何好事。不仅如此,你们还会开枪把我们打死,堆在一起,使我们不能透露任何情况。你们则包起那几百万,回到东部,把它们存入银行,美美地吃着利息,像天堂里的富人一样兴高采烈,请人每天为你们的嘴烘制新鲜蛋糕。我是这么想的,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你不也这样认为吗,霍尔贝斯,老浣熊?”

“是的。特别是新鲜蛋糕说的对。”皮特又干巴巴地回答。

“废话少说,“何西阿指责这两个朋友,“你们无非是说些让人气愤、妒忌的话,谈谈你们的富矿多好。”

“我们衷心地祝愿你们找到它们,并且已经为你们在我们到达现场时将打开的眼睛而感到高兴。在这整个过程中,我只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你们高兴得忘记动手。”

“如果只出现这一种情况,你们用不着伤脑筋。现在,我必须去找我的兄弟,告诉他,我找到了那个逃跑了的堂兄皮特。”

他催马向前,经过我身边到队伍的最前面去了,他的歹徒兄弟约解在哪儿。

“这件事你料到了没有?”我听见哈默杜尔在我后面问。

“没有。”皮特简单地说。

“干净的亲戚。”

“我为之非常自豪。”

“极其气愤。”

“不!我不生气,因为对我来说,这无关紧要。”

“噢,我不这么看。可是我们的钱我们送给谁?我不愿意富裕,不愿意蹲在钱袋上面,不想整天担心被偷,想睡个好觉。”

“是呀,我们又要伤脑筋了。”

“我们重新考虑钱给谁的问题,这是干傻事,干非常傻的事。”

我回头说:

“用不着操心。”

他们马上从左右向我靠拢,胖子问:

“不操心?你是不是知道我们可以把钱送给谁?”

“我可以向你们推荐几百人。不过,我不相信你们有钱。”

“可惜没有。‘将军’有。这是您知道的,先生。”

“所以,现在还不要发愁。谁知道能不能抓住他。”

“喔,您和温内图都在。好像我们真的把他抓住了似的。您听见了我们刚才的谈话?我们找到了皮特的堂兄弟。”

“听到了。你们很不留神。”

“怎么个不留神?难道我们不应说谁是皮特·霍尔贝斯?”

“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好像知道我们很快会获得自由似的,这样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他们要是有了疑虑,我们就麻烦得多了,说不定整个事情都要弄糟。”

“嗯!对。可是,我难道要去迎合这些家伙,伏在马鞍上唉声叹气?你不也是随便与雷迪和老华伯谈话?”

“但不是像你们刚才同何西阿那样引人注目地谈。幸亏他不够机灵,没有产生不信任。你们关于大金矿的讽刺话对我们特别危险。一定要让歹徒们到最后一刻都相信,我认识金矿。”

“是。可是,这个最后时刻什么时候到来?”

“也许在今天。”

“哇!真的?用什么方式?”

“现在还说不准。印第安人科尔马·普施会来解救我们。”

“他?谁想到的?”

“他和我谈过。我们自由后怎么办,要视情况而定。你们不能睡着,但又必须睡下去。一个个传达下去。我不想和他们说话,免得引起怀疑。”

他们不知道科尔马·普施秘密到过我这儿,所以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要求他们跟在我后面,静候事态发展。最好是不让歹徒们看见我和我的同伴们说话。

霍尔贝斯兄弟勒住马,等迪克和皮特。何西阿指着皮特说:

“这就是当时挨打的堂兄,现在神气得很。”

约解蔑视地看了皮特一眼,回答说:

“如果我们允许他和我们谈话,他会高兴。他愿意把钱送给我们?”

“是的,甚至是一大笔。”

“这个人有一大笔钱?傻到了极点,他想引诱我们。我们当然会提防,不会这么幼稚。走!”

他们又到前面去了。哈默杜尔开玩笑说:

“我们是笨蛋,皮特,老浣熊。这里有两种性格,我们两个来瓜分吧。如果你觉得适合,我要机灵性格,余下的归你。”

“同意,你够朋友。”

“好样的,回答得不坏,谢谢!”

“不用谢,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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