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笼罩着一个高贵的心灵。

他对玛格丽特的无与伦比的纯洁爱情,一直是为他引路的北极星。星星已经熄灭,他漂荡在希望灭绝的阴暗的海洋上。

他不仅感到绝望的痛苦,同时也感到十分气愤。他认为他的自我牺牲、不怕挫折以及遭受的危难和表现的美德,全都白费了,甚至比白费更糟糕,因为有个想法老是在刺痛着他,那就是假如他慵懒而自私地呆在家里不出来,他本可以使玛格丽特不死。

这两种毒素在他年轻的血液里一道起着破坏作用,使他失去理智,并开始败坏他的品德。他疯狂地追求享乐。而在那个时代,享乐就等于罪恶。这种情况甚至比现在更严重。

美酒、女人、赌博,以及任何能使他获得一小时的兴奋,能使他短暂地忘却一切的东西,都是他追求和喜好的对象。他就像一个对生活厌倦的人,甘愿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以求死个痛快那样,一头栽进了这些逸乐之中。

他原先为玛格丽特攒积的一大笔钱使他大有本钱来当一个酒色之徒。很快他就成了他原先避免接触的那些浪荡子们的头头。

他的良心也在随着他的道德品质一道败坏。

他因为房东太太给他一些温和的规劝和警告而生她的气,索性搬到罗马城的另一个地区去住,以免听到对他提意见,避免产生对过去的回忆。当他这样放荡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手已变得不那么稳当,写的字也不能使自己满意了。再说,随着享乐的习气日益严重,他也失去了耐心。于是他放弃书法,做起了彩色画像的生意。

但每当那些闲游逛荡的朋友来找他时,他就把画搁在一边。

他就这样泡在臭水潭里,寻找那无聊的蚌壳——遗忘。

我没有义务详细描述这不幸的年轻人所参与的一些不雅的罪恶生活的情景。不过我有义务给读者说明一个明显的事实,即杰勒德已经成了一个浪荡子、淫棍、酒徒,成了罗马城最放肆、最不规矩、最邪恶的年轻人之一。

谁要是隐瞒或掩饰好人身上也可能出现的邪恶,从而通过他们的不坦率使绝望的罪人失去改邪归正的指望,谁就谈不上热爱真理,也谈不上热爱人类。

总之,我想说,杰勒德这人生来就不是半心半意干事情的,所以他的变坏也是十分彻底的。

那些对他友好的卑微的妇女经常谈起他。他从前的房东太太告诉特丽莎说,他正在一天天变坏,并请她设法找到他住在什么地方。

特丽莎把杰勒德不幸的遭遇讲给她丈夫洛多维科听,叫他注意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他现在的住所。“你记得他的面孔吗,洛多维科?”

“特丽莎,干我这一行的人是永远不会忘记一个人的面孔的,至少不会忘记一个恩人的面孔。但你知道,白天我很少出去。”

特丽莎叹口气说:“这种情况将继续多久呢,洛多维科?”

“直到某个骑士用宝剑把我捅死为止,他们是不会让我这样一个可怜人干正当行业的。”

彼埃特罗·范鲁其是一个更经得起患难而经不起发财考验的人。

他因为经常很晚不睡,可耻地被房东太太赶了出来。一天,他在街上偶尔碰到杰勒德。他热情地向他打招呼,不久便和他住到了一起。

他带来一个名叫安德里亚的小孩,专给他磨颜料。这个异常漂亮而又十分机灵的小家伙同时也给他当学徒和模特儿。

彼埃特罗没有忘记过去,对杰勒德表现得十分友好热情。

对人几乎已经毫无感情的杰勒德只是冷冷地接受别人的友谊。

真是无独有偶。彼埃特罗不但成了浪子,而且成了半个厌世主义者,公开表明不信上帝。

两人配成了一对,但两人之间又没有多少共同之处。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少见的现象。

杰勒德已经损坏了自己的健康,失去了脸上原来好看的气色,也花光了大部分积蓄。有天,范鲁其组织了一伙花花公子坐一条小牛拉的船去游台伯河。水牛是洛伦卓·美第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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