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隆纳修士可以自由进出教皇的图书室。有时他和杰勒德同时休息,并陪他一道逛街。逛街的时候,这位幸福的艺术家可以看到一切美好的东西;可以沉浸于古罗马雄伟而壮丽的景色之中,欣赏它那无数的教堂、宫殿和古代建筑的遗迹。

科隆纳修士固然承认古建筑遗迹的价值,但对其余的建筑却大泼冷水。

“难道这就是罗马?我看它不过是强大的古罗马的坟墓。”他对杰勒德介绍说。地底下埋着的是二三十英尺高的凯旋门。现代的街道也都是修在古代宫殿和柱廊的顶上。联系到当代罗马城的狭窄范围,以及地下到处显露出来的巨大的古代遗迹,他说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比喻。“让我告诉你吧,人们称之为罗马的这个村庄一般大的地方,不过像是造在倒塌了的修院屋檐上的一个燕窝。”

“那么,古罗马一定曾经非常漂亮。”杰勒德说道。

“我的孩子,你自己判断好了。你看到的那个巨大的下水道还是罗马人在其幼年时期修建的工程,但它的寿命将比维苏威火山更长久。你看到了太平神殿的残迹。要是你能看到具有二十五个殿坛的圆形会堂,你该感到多么惊奇啊。你注意看看萨维罗山吧。试问,它不也就是古代马塞卢斯剧场的废墟堆积起来的一座小山吗?至于说现代罗马最高山峰之一的特斯塔修尔山,也只不过是古代遗留下来的一个大垃圾堆。古罗马的妇女把她们打破了的瓶瓶罐罐往那儿扔,结果就成了一座山。古人说得好:

“观一足可知大力神塑像之高,观一爪可知雄狮之大。’”

杰勒德毕恭毕敬地听着修士的介绍。但当这位圣洁的修士以类推的方法暗示说,异教的古罗马人精神道德也同样胜过现代罗马人的时候,他就反驳道:“难道世界因为基督的诞生反而变坏了吗?”但他话一说完就脸红起来,因为他感觉他是在责备他的恩人说得不对。

“圣徒不容!”那游行修士说道,“这样说就成了异端邪说了。”在作出这个直接的让步之后,他通过巧妙的迂回办法逐渐摆脱了这个问题。他们通过后面的螺旋形梯来到禁门。最后他们来到一个教堂,看到一伙人聚集在门廊上。原来教堂内正在驱鬼。每当人们把芝诺或伊壁鲁都不会相信的事说成是事实的时候,科隆纳修士便会习以为常地发出一种奇特的轻声呻吟。对于经常听到这种呻吟的人们说来,它不但表达一种强烈的反感,而且表达他对人们的轻信、无知和谬误所感到的怜悯。特别是当人们的这些缺点使他们看不见异教文明的功绩时,情况更是如此。

科隆纳修士呻吟了一声说道:“让我们走吧。”

“别,神父,求您,求您等一等!我从来没见过驱鬼是怎么回事。”

科隆纳修士陪杰勒德走进教堂。但他一进来先狠狠地耸了耸肩膀。他们看见有个着了邪的人被强迫跪在祭坛前面,脖子上围着一条肩巾。主持驱邪的神父则像握着系狗的铁链那样握着他的肩巾。

在场看热闹的人并不很多,因为有个谣传,说是上次教堂里被驱走的鬼魂没走多远,就附到在场的另一个人身上,“就像兔子从一个洞被赶出来之后,马上钻进另一个洞一样”。

当杰勒德和科隆纳修士走上来的时候,神父似乎觉得旁观的人已经够多了,便宣布驱鬼仪式开始。

他手拿祈祷书面向着他将对付的这个中邪的人,并首先问明他的姓名。

“出来,阿斯塔罗斯。啊哟,这么说,不是你在捣鬼。出来,比利尔。出来,塔兹。出来,尔扎。不对,他身子不发抖。出来,阿细莫斯。出来,弗里安德。出来,弗列卓。出来,阿斯蒂马。出来,莱布尔。啊哈!这下我可找着你了。就是你这个小爬虫。你又在耍你的把戏了。让我们祷告吧!

“主啊,我们求你把恶魔莱布尔从你所创造的这个可怜人身上驱赶出去:从他的头发、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牙床、牙齿、肩头、胳膊、腿、腰子、胃、肠、大腿、膝盖、小腿、脚、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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