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甲某,不必著其姓氏,盖富而吝,常欲作宾而不肯一为东道主者也。乾隆中,以廪生应乡试。三场后,计放榜尚有六七日,同邑诸生欲啖甲酒酌而无其术。一人曰:“渠场中首艺,吾记其前半篇。众位托言有病出之内誊录,写过第十六名举人之文,能忆其前半,其文甚佳,得中洵非侥幸。甲若问其文,即将甲文向甲诵之,甲喜其得中,必肯具小酌。”众以为然,遂陆续而往。先至者将谋定一切之言向甲言之。甲曰:“其文实仆首艺之文。”其人伪喜曰:“若然,君高中第十六名,可喜可贺。”既而,继至六人,其言如出一口,甲遂信以为真。设谋之人后至,六人同向渠述之,后至者曰:“是也,某兄之文,仆于场中见过。”于是令甲治理杯茗,雇清音小戏,赁船游大明湖以预庆之。见闻者皆知为贺第十六名举人,风声播扬,遂入监临之耳。监临大疑曰:“尚未揭晓,即尔务预庆,明系关节通风。”写榜时,监临言于主考,将第十六名之文卷撤出,另以他卷顶补之。及龙虎高张,甲果中第十六名。

虚白道人曰:若不撤换,则甲不得中;若无预贺之事,则不能撤换。论者谓甲之得中,可谓幸矣,然余谓甲必有祖功宗德以相济也。若被撤之人无隐恶凶德,亦断不至此。

富而吝者亦高捷,盖自酒朋肉友谓之吝耳。不然,世之守财奴岂不能尽捷贤书哉!上元李瑜谨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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