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宇一侧,夏禹四肢散开,周身瘫软,斜倚石棱,任由赤红色的烈火将自已吞噬,手臂上,丝丝火线浸骨而入,顺着密密麻麻的血管涌向全身。也许是长时间的剧痛麻痹了神经,渐渐地他觉得进入了一个全所未有境界,睁开双眼,火浪喷溅,触目皆是一片汹汹的火海,伸出双手,焦卷的皮肤恍若一片片攒列的黑色鳞甲,微微一动,纷纷簌簌滑落,化为尘粉。

“啪”的一声脆响,黑烟袅袅,碳灰震颤,夏禹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烧炙成碳,莹白的骨骼被乱窜的火苗镂刻成洞,裂纹如丝,让人眼花缭乱。“嘿嘿。”夏禹悠然一笑,像是掏空了全身的力气,头颅后仰,欹靠石棱,闭上了双眼。

半晌过后,他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双眸中漆黑如墨,脑海中赤红的电光轰鸣作响,随手探抓,握紧了一块尖锐的石片,想也不想,径直向脖颈刺去。

“醒来!”一声高昂的清啸恍若晴空中一记炸雷,震荡的毂纹将周遭的火浪尽皆排空扫去。

夏禹乍一听闻,心神一震,“啊!”的一声,全身上下剧烈抖动,猛地一睁眼,眼珠子微微一转,一缕缕淡红的真气从眉峰边缘缓缓逸散,继而眼净神明,觑向四周,琪花瑶草,霓浪纷纷,微风一袭,夹带着空气中精纯的真气扑向鼻息,缓缓吸入,身体内各处的经脉像是久逢饥渴的婴儿一般,快速的鼓动吸收。

“咦!”夏禹望了望四周,轻叫了一声,因为他发现自己依旧盘膝坐在石台上,身体各处完好无损,支颐撑膝,细细的思量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就在这时,他的丹田处蓦地冲爆出一团团金黄的气浪,巨大的冲射力瞬间把他掀飞出去,砸向了身后的花草中,余势未消,左肩擦地,滑出了几十丈之远,“哇!”的一声,吐出了一滩黑色的血液。

夏禹遁着丹田处一根淡淡的金线看去,在放置红色灵草庙宇的上方,一道金黄的身影凌空而立,左手负背,右手指尖轻颤,两根金色丝线正引导者一缕赤红的烟浪慢慢升空,往庙宇顶端那根光柱靠去。

也许是红色的烟浪有些灵智,狡猾灵动,那人几次牵引都以失败告终,盛怒之下,只见那人全身金光大绽,四射的光浪恍若一朵金菊倏然怒放,将周遭一切照耀的金光灿灿,而身在远处的夏禹亦是抬起了手臂,置于双眼前方。

“哼!”那人清啸一声,右手五指叉开,猛地向前一挥,一道金黄的气柱破空而去,席卷着半空中那根游动不止的红色丝线,冲向庙宇顶端。

金色的真气恍若一条盘旋而上的金龙,隔着甚远,夏禹也能感觉到其中狂暴至霸的气劲,心中惊骇之余,不由得徐徐向前,想要一探究竟。

气柱中的丝线被紧紧束缚,几次奋力挣脱,都无济于事,在距离那根光柱还有一寸之时,金黄的气柱轰然下堕而去,而其中的红色丝线也因为无法摆脱直线冲爆的趋势,“嗤!”一声,赤霞翻卷,顺着上升的烟浪飘向了半空。

一切恢复了平静,夏禹止住了脚步,怔怔的望着空中拿道金黄的身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在他站在那里发愣之际,那道金黄的身影缓缓落地,缭绕在周身的光芒亦是渐渐消散,向着自己的大步走来。

那人越来越近,一身金黄的袍子,闪闪耀目,满头金发,光星点点,神光颤颤的双眼闪耀着一丝丝淡淡的微笑。

夏禹低下头,脑袋晕乎如旋,心中已然被那人凛冽的霸气攫了心魄,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烂的袍子,不由得羞红了脸。

“小兄弟,你的身体无恙吧?”那人来到夏禹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道,“呃,没,没事。”夏禹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心中紧张至极,结巴道。

那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信步走到一处高地上,盘膝而坐,道:“小兄弟,方才你陷入了赤灵草幻化的迷境中,倘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你已经神魂俱消了!”

夏禹闻言,心中一惊,急忙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会呢?”,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过于唐突,低下头,小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哈哈哈,小兄弟何故多礼,在下太阳族阳坤。”阳坤仰天大笑,抱拳说道,夏禹乍一闻言,便觉得眼前这位叫阳坤的人,性情豪迈,极易相处,心中微喜,笑道:“我叫夏禹。”

岂料话音刚落,阳坤就像是被雷击了一般,睁大了双眼,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夏禹,满脸的不可置信,随机“蹭!”的一下,一跃而起,快步走到夏禹身边,细细的打量,口中喃喃道:“上天的恩赐,这真是上天的恩赐!”

夏禹亦是被阳坤弄得不知所措,呆呆的伫立着,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半晌过后,望着在自己周围不住晃动的阳坤,嗫嚅道:“阳坤大哥,你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

“啊!不不,禹老弟,我好的很,说不出的快活!”阳坤闻言,摇了摇头,笑道,“那就是我出了什么问题?”夏禹心中一紧,偏着头,暗暗思量道:不会啊,多少年了,我都没有生过病,还是问清楚较妥当。

“哎,禹老弟,你别激动,咱两人都好的很,只是哥哥我乍一见你,心情过于热烈而已,勿忧,勿忧!”阳坤一听到他这么说,略一思索,便笑着解释道。

“呼……”夏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又隐隐觉得不对,又问道:“阳坤大哥,你认识我?”,“唉,岂止认识你,我已经找你了你十年了,这十年间,你都在哪儿?”阳坤幽幽一叹,笑着问道。

夏禹一听他这么说,心中一喜,放下了警惕,笑道:“我就在蜀山啊,就在松风顶那个地方。”,“松风顶,松风顶……我怎么没想到呢?”阳坤喃喃自语道。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烧灼万物,地面上无数花草一经日光淋晒,盛开的花朵便散发出一股股馥郁香气,空气中纷扬的花粉随风溅射,姹紫嫣红,泫光耀目。一团团淡白的真气浪滚滚上翻,不一会儿功夫,整个山谷都被笼罩其中。

两人并肩坐在石台上,阳坤向夏禹解释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十年前,鲧王治水失败,被囚禁在羽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一辈人,无时无刻都在审问他,像是鲧王掩藏了什么秘密一样,最终引起了一场战争,当时你刚一出生,就被人掩藏起来,直到你六岁那年,祝融神上为了不让你受到伤害,便带着你离开了帝都。哎,十年过去了,天下的人似乎都忘记了你的存在,岂料天无绝人之路,天无绝人之路啊!哈哈哈!”说到这里,阳坤忍不住的捶胸大笑,泪流满面,最后失声呜咽起来。

夏禹闻言,默默无言,在他的心中,父亲这个概念似有似无,十余年来,梦中除了隐现一袭红色身影外,空无一物,最后就连那位红发祝融都模糊不清了。

“那,大哥你是什么太阳族?太阳族是什么?”夏禹方才听到阳坤提到自己是太阳族的,不禁疑问道。

“唔!太阳族啊。”阳坤擦了擦双颊上了泪水,呜咽了一声,像是自叹,又像是羞于言及,沉默了半晌,又道:“太阳族是当世间最早存在的氏族,始于西北,天地初开之时,江水会于中原,西北地势较高,终年都是炎炎烈日,倘若伫立山顶,抬头观天,烈日恍若悬于头顶一般,触手可碰,至阳之气滋润山崖间被狂风镂刻的纹路,千年之后,在天狗食月的一霎那,至阴之气一经浇灌,无数条蜿蜒曲折的纹路金芒灿灿,照亮了西北整个天空,条纹勾连,仿佛一条条绵延无际的金色丝带,自那后,丝带吸纳着烈日的光芒,渐渐壮大,灵智已开。终于当中原第一个人来到西北时,那些丝带纷纷照葫画瓢,幻化成人,三位先祖诞生了。”阳坤挪动了一下身子,停了下来。

这般传奇之事,夏禹闻所未闻,不禁急的抓耳挠腮,问道:“然后呢?对了,那三位先祖叫什么?”

阳坤低下头,又说道:“三位先祖的名字分别叫做阳离,阳兑,阳巽,天赋超绝,一身修为功参造化,震烁天下,迅速在西北三危山建立了氏族,当时就连中原的帝尊也时时前来切磋参拜,一时间,风光无限,奈何势必有极,太阳族自此衰落!”

“那是什么原因?三位先祖不能挽救吗?”夏禹闻言,心中一凛,问道。

“唉!”阳坤轻叹一声,又继续说道:“三位先祖为了追求武道的极境,每次运转神功都会造成天地间元气的震荡,那一次就在他们运功的空档,地面的黄沙蓦地冲爆如沸,掀起的沙浪将整片天空都遮住了,继而地底传来一声沉闷的鸣叫,方圆千里的生物瞬间暴毙而死,三位先祖亦是口吐鲜血,深受重伤,还没有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轰的一声,一道直径约为百丈的蓝色水柱自地底喷射而出,三位先祖猝不及防,登时被水柱吸卷而入,恍惚间他们好像看到了一头巨大蓝色的鲸鱼,硕大的蓝鳍遮住了大半天空,头部凸起的肉瘤喷出了无数道炽白的水浪,将三人紧紧包裹,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功力最为深厚的阳巽先祖率先挣脱了束缚,激战之中,阳兑和阳离先祖亦是挣脱,可是重伤之下的他们,怎会是那头蓝鲸的对手,百个回合之后,三位先祖的真气几乎消耗殆尽。”

“那最后呢?三位先祖怎么样了?”夏禹曲身向前,一双眼珠子紧紧盯着阳坤的嘴唇,不住地问道。

阳坤深吸了一口气,望了夏禹一眼,强笑道:“最终中原的帝尊赶来了,借用帝魇风音,四个人合力将蓝鲸封印。那一战后,太阳族也被埋在了黄沙之中,虽说在帝尊的帮助下,重建了氏族,不过想要重现当日的辉煌,也不知道在何时?”说完,阳坤盯着高空中之中八彩巨网,也不知在想写什么,神色迷离,一言不发。

两人同时都陷入了沉默,阳坤是为自己氏族的振兴,而夏禹则暗叹自己的前途未卜,不知何往。

半晌过后,夏禹回过神来,抬起头,向阳坤问道:“阳坤大哥,你说方才我陷入了赤灵草布置的迷境,这又是怎么回事?”

阳坤闻言,拍了拍膝盖,微微一笑,道:“赤灵草本来就是一种致幻草药,倘若捣碎成汁,涂抹在刀刃上,具有麻痹局部神经的功效。只不过现在的赤灵草经过天地灵气百年浇灌,已经蜕变成一种仙药了,它所幻化成的迷境一般人都会中招!”说着,阳坤一拍夏禹的肩膀,手指着远处几座矗立的庙宇,笑道:“还好只是一根灵草,如果八根灵草同时作用,你啊!早就死翘翘喽。”

“嘻嘻,还好阳坤大哥及时赶到,不然的话,后果当真是恐怖!”夏禹拍了拍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惊颤。

“哎,上天让阳坤与禹老弟重逢,恍若冥冥注定一般。”阳坤仰望苍天,喃喃自语,转过头,对夏禹说道:“禹老弟一个人飘零,何等的寂寥,倘若老弟不嫌弃在下鄙陋,我愿与你结拜为生死兄弟!“

夏禹听后,愣了又楞,满脸都是不置信的神色,张大了嘴巴,翕动了几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阳坤看了看夏禹的神色,心中了然,拉住他的手,来到了一座高高矗立的石台下,指尖一颤,破空一甩,三道碧绿的烟柱插在岩石上,烟浪袅袅逸散,夏禹猛吸一口气,便发觉三道烟柱居然是真气压缩而成。

阳坤双膝跪地,抬头看了一眼呆呆发愣的夏禹,微微一笑道:“老弟!”夏禹见状,赶忙跪在一旁,望着岩石上烟柱,神色凝重。

“阳坤今日与夏禹结拜为生死兄弟,此乃上天的恩赐,倘若心有邪念,不能够扶持以待,必将遭受天雷贯体而亡”说着,紧握夏禹的右手,双眼金芒溅射,紧紧地盯着他,夏禹亦是被阳坤慷慨激昂铮铮铿锵的气势感染,大声喝道:“若有违心之念,必遭天谴!”

两人对望一眼,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阳坤见他身上的衣袍破烂不堪,随即从怀中的掏出一个布袋,拉开系紧的银色丝带,指尖一勾,指肚上出现一个黑色斑点,掌心气劲一发,只见一道金光闪耀,一副淡金色战袍交叠翻折,落在手掌上,道:“好兄弟,今日你我结拜的仪式简陋了些,待过些日子,你我同往三危山,再进行欢祝!唔,你把这件一副穿上吧。”

夏禹正欲拒绝,却见阳坤双眼一瞪,心中一凛,也不客气,随即穿在了身上。

阳坤见穿上战袍的夏禹英气勃勃,心中一喜,不由笑道:“好,果然是少年英雄!”,就在这时,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老弟,方才我在为你驱散赤灵火浪时,发现你的丹田内潜伏着一丝丝外来的真气,这是怎么回事?”

“呃,我也不清楚,小的时候就有了。”夏禹摆弄着新衣服,眉开眼笑,含糊的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阳坤低下头,双眼金芒点点,指尖揉搓着袖口出的丝带,一言不发。突然,他蓦地抬起头,笑着对夏禹说道:“老弟,你用尽全力,朝我击打一拳,为兄想看看你的修为如何。”

夏禹还在摆弄着自己身上的金色战袍,乍一闻言,微微一愣,当即唯命是从。

后退几丈,夏禹神色一凝,丹田内的真气汹汹流转至右臂,猛一挥拳,淡蓝色的气浪凝结成一团银色白雾,朝着阳坤轰然砸去。

“嗤”的一声,白雾像是被外力轰散一样,当空炸裂,夏禹的拳头被阳坤紧紧握在手中,整个身体纹丝不动。

“只有人级的修为,勉强可以试试吧!”阳坤松开了夏禹的手,喃喃自语道,转过头,望了望半空中八彩巨网,眼珠子精光闪闪,说不出的兴奋与狂热。

阳坤拉住夏禹,两人来到了八彩巨网的下方,指尖斜指,对夏禹说道:“八彩巨网是庙宇中央八道光柱勾连而成,其源头就是八根赤灵草,现在为兄需要老弟帮一个忙。”

“什么事?尽管说,一定帮!”夏禹想也不想,一口答应,说着,又抖了抖身后不住飘飞的斗篷,一脸惊奇。

“老弟需要做的很简单,就是等为兄将连接八彩巨网的烟浪尽数斩断之后,老弟必须瞬间将其牢牢抓在手中,一刻也不放松。”阳坤说着,望了一下夏禹,又道:“其间可能会有些幻境。”

“啊!”夏禹一听还有幻境临身,顿时感觉后背冷汗淋漓,全身的汗毛瞬间炸立,摇着头,双眼紧盯着阳坤,一脸惧怕的神色。

看到这,阳坤微微一笑,道:“老弟啊!你仔细想一下,被斩断的烟浪还会有什么威力呢?况且老弟入世未深,沾染的羁绊尚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真的?”夏禹闻言,心中恐惧消散了许多,不过还是有些畏畏缩缩,“哎,老弟,咱们可是好兄弟啊!一切都有为兄,勿忧,勿忧!”阳坤见他神色意动,又鼓励道。

夏禹一听“我们是兄弟”这句话时,神色一震,慌乱的心情瞬间平息,对着阳坤点了点头,道:“大哥,我们开始吧!”

“好!好兄弟,记住了,一切大哥在!”说完,阳坤纵身一跃,蹿至半空,在八彩巨网的上端凌空而立。

百丈之宽的八彩巨网,横贯天际,一根根蚕丝般的烟浪陈列有序,八道颜色各异的光浪袅袅升腾,烟浪霭霭,日光倾泻而下,姹紫嫣红的虹光交织辉映,置身其间,仿佛一条条彩色珠帘缭绕全身,晃动的光浪,连双眼都无法睁开。

阳坤望着脚下的雾霭,目光渐渐散乱,一瞬间,他像是回到了过去,光怪陆离的时光流从身体中匆匆流走,往昔破碎的片段,恍若一把把尖刀攒心而过,无法诉说的疼痛,不禁让他弯曲了身子,以手掩面,暗自叹息。

站立在烟浪下方的夏禹,一见阳坤这般模样,暗叫了声“糟糕”,望着他昏昏沉沉,摇摇欲堕的身体,夏禹举头四顾,望了望旁边的庙宇,计上心来。

庙宇四只柱子光滑温润,尽管夏禹自命为爬树高手,可遇到这种石柱,亦是伤透了脑筋,情急之下,他只好双臂紧抱柱子,两腿下夹,每上一寸,身上的战袍都被摩擦的“吱吱”作响。

半晌过后,夏禹来到了石柱顶端,望了头顶飞翘的檐角,猛地一咬牙,下起了狠心,双臂上举,双腿紧夹石柱,轻喝一声,纵身向后一跃,双臂曲直,指尖内扣檐角,“嗡”的一声,他整个身子都挂在半空中,胡乱摆动。

爬上庙顶,夏禹双手握叠成喇叭状,对准半空中的阳坤大声吼道:“大哥,大哥,快醒醒啊!”

八彩烟浪中的阳坤,双耳轻颤,全身上下金线爆响,眉梢一抖,已然从幻境中挣脱出来,冷冷一笑,道:“赤灵蟠龙阵果然有些门道!”,随机转过头,对夏禹喊道:“老弟,块下去吧,我要开始了!”

夏禹见阳坤这么快就苏醒,心中赞叹不已,也不答话,紧抱石柱,略一松手,整个人就像一颗炮弹一样,瞬间滑到了庙底。

半空中的阳坤,猛地运转丹田内的真气,整个人登时被灿灿金光包裹,盛怒之下,双手虚空探抓,方圆十里的真气纷纷倒卷而来,绿丝奔窜,幻化成一个螺纹状的气旋,冲向他的丹田。

右掌掌心朝下,一道道金丝流窜而来,一会儿的功夫,一张直径约为三十丈金色的圆盘瞬间凝结在掌心,轻喝一声,指尖一颤,圆盘轰然下坠。

“啪!”一声,电光飞溅,下堕的圆盘被八彩巨网弹射升空,金丝轰然逸散,阳坤见状,冷笑一声,身体倒垂而下,右手反压圆盘,冲爆而下。

乍一碰撞,霓浪逆势迸溅,掀飞的气流恍若爆沸的岩浆,将阳坤掌心的圆盘震动的上下晃动,一丝丝灼热的气浪顺着指尖传入手臂。

阳坤不为所动,加大力度,轰然下压,巨力之下,原本松松垮垮的八彩巨网光浪猛地一凝,四周的光带瞬间绷直,巨网中央轰然上鼓,恍若一个尖锐的木锥子,抵住见此下压的金色圆盘。

见到灵智如此之高的赤灵草,阳坤脸上的兴奋之意更加浓厚,清啸一声,左掌压右掌,丹田内的灵气倒灌而下,势若奔马,僵持不下的圆盘瞬间直线下坠,澎湃的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圆盘之中。

“哗啦啦!”游走的八彩巨网承受不住下堕的压力,纷纷发出一声声尖锐的爆鸣声,圆盘边缘处一丝丝挤压碰撞的银色气流倒悬向上,恍若一颗颗划破天宇的彗星,曳拖出一条条长长的尾巴。

圆盘中的阳坤全力下压,面色苍白如雪,口中翕合不断,丹田内的真气仿佛一波波滚动的水晕,急速向下。

直到下降至距离地面还有一丈处,无论阳坤如何用力,金色圆盘都无法下坠一丝一毫,松垮的八彩巨网被扯至底部,四面绷直的烟浪爆裂出丝丝光线,庙宇顶端一根根晶莹的光柱亦是被拉扯弯曲。

就在这时,地底蓦地涌出一层层淡红色的火焰,顺着八彩巨网的顶端向上蔓延,待将八彩巨网完全覆盖之后,只听一声刺耳的吼叫声响彻四周,继而红的火焰带着八彩巨网缓缓上垃。

阳坤紧紧盯着升腾摇曳的红色烟浪,猛地一吸气,感受其中爆炸性的力量,心中一喜,右膝一屈,抵住圆盘的中央,左手伸至身后,指尖向下一探,炽光喷爆,一道银白色的光柱直射地底,光浪逸散,一把银白的短矛赫然握在手心。

下方的夏禹乍一看见,那道白光时,心中蓦地涌起一阵阵令人心悸的惊颤,抖了抖身子,凝会心神,细细查看。

阳坤右掌与右膝大力下堕,与缓缓上垃的红色火焰相互挤压,巨大的压力之下,中央的八彩巨网像是爆豆一般,发出一阵阵炸响,原本流窜奔走得烟浪此时被压得平直如线,绚烂瑰丽的色彩亦是渐渐转化为淡黑色。

看到这里,阳坤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左手握矛,直抵圆盘中央,双膝跪于圆盘两侧,右掌作刀,南北一划,金色的光刃冲爆而去,在划断四周烟浪的一瞬间,阳坤向下吼道:“老弟,靠你了!”,说完,双手握矛,连带着上翻的红色火焰刺入了地底。

话音刚落,夏禹手疾眼快,瞬间向着漫天飞蹿的烟浪冲爆而去,距离他最近的是一条黑色的烟浪,夏禹纵身一跃,将其抱在怀中,继而伸出右手紧握身旁一侧红色的烟浪,两手交叉,打了个死结。望了望身后,纷扬的异色烟浪,他脚踏打结处,稍一接力,整个人倒翻而去,在倒垂的的瞬间,双手紧握一条紫色和绿的烟浪,指尖微颤,又被打成死结。

如此这般做法,四次之后,八条烟浪都被打上了死结,紧紧系在庙宇侧的石柱上,夏禹拍了拍双手,依次采摘了庙宇内的灵草。

他望着怀中八根灵草,黯淡无光,哪有半点方才的神气,弹了弹红赤灵草的叶子,夏禹轻笑道:“那这家伙不是很凶么?被我连根拔起了吧!”

望了望草地中央的阳坤,双膝跪地,紧握短矛,眼珠子睁的大大的,一脸的凝重,心中一凛,疾步走去。

刚一踏入草地,一股股热腾腾的气浪扑面而来,地面的软绵的草丝亦是被吹袭的笔直向上,夏禹蓬乱的头发倒垂向上,鼻息间尽是一丝丝热辣辣的刺痛。

就在他接近阳坤的时刻,一旁庙宇石柱上紧系的红色烟浪猛地一缩,粗壮的光柱瞬间凝结成一滴赤红如血的汁液,在夏禹的头顶上空滴落而下。

夏禹蓦地止住了脚步,只觉得头顶处风雷呼啸,震颤双耳,抬头一看,一滴赤红的汁液滴在了他的额头中央,一瞬间,满眼赤光,脑袋一晕,整个身体千旋百转,仿佛进入了另一世界。

地底深处,夏禹站在一座岩石上,一道石门映入眼帘,旁边站立着一个树妖,浑身赤红如血,头顶上两颗硕大的眼珠子红光闪闪,三角状的嘴巴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双臂枝丫遒劲,垂落过膝,正挥动着双臂,让夏禹进入石门中。

“来啊,来啊!夏禹,石门中有你最想要的一切,来吧,进入其中,你就是天地间最强的人!”树妖魔音一般的话语,在夏禹耳畔回响,他心中的渴望亦是渐渐被点燃。

树妖见他行动迟缓,以为夏禹心有疑虑,“咯咯”怪笑一声,对夏禹说道:“看!快看!”说着,双手一挥,红色的烟浪进入石门,光浪滚动,石门乍明乍暗,一幅幅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画面中,夏禹身穿绿色战袍,手持光剑,诛鬼灭神,所向披靡,澎湃的气势,恍若火山喷爆一般,令观者心颤。

岩石上的夏禹迷醉其中,不由得缓步向前,迟缓的步伐划过地面,发出了“沙沙”的声响,紧跟着树妖慢慢进入石门之中。

就在他半个身子进入石门中时,一道金黄的光柱刺向石门,照入了夏禹的双眼,剧痛钻心,他“哼”的一声,惊醒过来,正欲离开石门,却发现自己被无数条赤红的丝带紧紧缠住,无法挪动脚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拖入石门中。

几在同时,一声怒喝传来,“这该死的畜生!”,一道金色刀刃轰的一声斩入石门,血花飞溅,树妖发出一阵阵尖锐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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