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之南的松风顶,其高约三百丈,凄厉狂绝西南风终年不断,以至于原本柱状的松风顶逐渐被剥销成棱峰高耸的三棱顶峰,峰底溪河婉转,袅袅蒸腾的水雾顺风呼卷,将松风顶西南两侧浸湿,每当崖壁侧凹凸不平的褶皱积满了水珠,摇摇欲堕时,狂风一袭,无数颗晶莹如玉的水滴纷纷随风飞扬,有的溅落在横斜的松树上,有的则被顺势叠卷至湛蓝如海的高空,混杂着细碎的尘土,消失不见,但绝大部分依旧会落在顶下溪流中,等待着命运的再次眷顾。
峰顶下方,蜿蜒的溪河回环如带,南侧的低地上坐落着一间矮小的茅草屋,屋顶上黛黑如墨的柳花棘条勾连堆叠,垂落屋檐下的丝丝缕缕尚嫩绿如生。
茅屋北二十丈左右,是一条玲珑细窄的溪流,宽一丈,深寸许,溪底散乱的石子五颜六色,圆润光滑,日光抛洒,散发出一道道姹紫嫣红的七彩光浪,很显然,这条溪流是人工改造而成。
“啪!”的一声,水花飞溅,一快拳头般大的石头从一座山顶端坠入溪中,夏禹翻了一下身子,双臂交叠放在脑后,一双光光的眼珠子紧紧地盯着对面松风顶的西北侧。
由于狂风自西南吹向西北,所以松风顶西北侧依旧是岩石嶙峋,尖棱攒立,而从西南方向呼卷袭来的雾浪却在此处翻滚浇涌,银白如云,终年不散。
这是年仅十七岁的夏禹每天最喜欢做的一件事了,躺在高高的山顶上,望着松风顶西南两侧的崖壁,苔藓嫩绿,每当雾水侵浸时碧绿一片,而正午的烈日一经照射,便慢慢转为金黄,年年日日,往复不断。
七岁那年,自己被一个红发大汉带到这里,丢给自己一把石刀,便转身离开。如今,十年过去了,自己除了身旁一把破烂的石刀外,一无所有。
“你的名字叫夏禹!鲧的儿子。”那位带自己来的红发大汉淡淡说道,可是这用能代表什么呢?夏禹在心中暗暗问道,扭动了一下脖子,坐起身来,从自己破烂不堪的绿色袍子中掏出了几根班晶草,微微拢成一撮,便放入口中,大口大口的咀嚼,一丝丝晶莹的水汁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啊!真甜。”夏禹站起身子,吸取着班晶草中的糖分,大声呼叫,同时抚摸着肚子,望了望头顶的烈日,喃喃道:“又中午了,吃什么呢?”
站在悬崖边缘,夏禹望了望压低下方的溪流,摇了摇头,尽管下方的溪流比北面那条人工溪流规模大得多,可是连续几年的猎抓,溪中的鱼虾已经消失殆尽了,唯一的去处就是松风顶中部的那个山涧。
山涧幽深,冷水泠泠,破空而出的大鱼闪烁的白光,馋的夏禹口水直流,可是上天就是与他作对,高绝险峻的地势经常让他望而止步。
山涧位于松风顶中部,岩壁垂落如一,除了一块块似沾似搭的石片外,一切皆无,陡峭若削,而那个山涧恍若一个嵌入山体的银龙,盘旋缭绕,缠绕一周,因中部温差较大,雪白的雾气飘散而出,经常会有顽皮的鱼虾因分不清高度,而滑落到悬崖下方。
夏禹蹲在一旁的山崖顶上,眼巴巴的盯着松风顶中部的山涧,“唉!”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子,盘膝而坐,开始修炼体内一直让他莫明奇妙的法决。
记得十岁那年,自己在居住的山洞中与几只吊睛白额虎对峙时,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双手蓦地燃起了一团团碧绿的火苗,惊惧一下,胡乱一甩,指尖的火苗破空飞出,径直冲向洞外的猛虎,还不到一个呼吸,便传来了它们凄厉的哀嚎声,遁声而出,一阵阵诱人的肉香扑鼻而来,当时也管不了那么多,欢喜的将虎肉拖入洞中,大快朵颐。
现在夏禹已经熟悉了体内真的运转路线,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修炼几个小时,因为他发现丹田内的绿火并无歹意,况且自从修炼之后,自己的体魄强壮了许多,抓取猎物也方便了些。
修炼过后,夏禹望了西斜的红日,正欲下崖,突然,身后出来水浪的翻搅声,转身一看,对面崖侧的山涧中跃出了一条硕大的赤尾鱼,鱼身翻转,在空中划出的雪白弧线不禁让他咽了咽口水,眼看着赤尾鱼即将坠入山涧,他想也不想,纵身一跃,呼叫着朝空中的鱼抓去。
“哇哈哈!”夏禹在半空中欢呼狂叫,手臂曲直,五指叉开,对准下落的赤尾鱼紧紧一抱,全身一弓,一股股浓烈的腥气扑鼻而来。
几在同时,冲力减弱,怀中紧抱赤尾鱼的夏禹开始急速下坠,他心中一惊,却并不慌张,头颅尽力下勾,向松风顶的崖壁歪斜而去。
下堕如飞,怀中的赤尾鱼粘液上甩,一丝丝晶莹粘稠的汁液顺着夏禹的下颚流向两颊,直到双耳,再至头皮,腥气浓重,他甩了甩头,微微一偏,距离崖侧更近了。
三丈,两丈,一丈,正当他几乎快要触碰到崖壁时,紧闭右手食指与中指,丹田内的真气尽数包裹,猛地一咬牙,抬起手臂,蓦地往上一插,只听“哗啦啦!”一阵岩石坠落的巨响,夏禹的双指没入岩石内部,下堕的冲击力,不禁让他划开崖壁,直至十丈后,才渐渐停止。
尽管双指间有真气覆盖,不过下滑的摩擦力还是让他感觉指尖刺痛钻心,整条手臂又肿又涨,指尖关节一曲,垂直于崖壁的身体一歪,“轰”的一声,直接与崖壁迎面相撞,而在此时,左手紧抓的赤尾鱼又不住的抖动乱颤,夏禹心中一狠,指尖一动,食指瞬间从鱼鳃贯入,紧扣鱼唇。在这期间,他的脑袋昏昏沉沉,仿佛一切都是在梦中完成一样。
半晌过后,夏禹调整好身体,低头一看,左手中的赤尾鱼已被陡峭的崖壁磨掉了一半的身子,喟叹了一声,又掂量了剩下的鱼肉,自语道:“还行,今晚的肯定够了!”说着,右手指尖一松,身体急速下坠,十几丈后,又一次贯入崖壁,稳住身子,几次过后,便到了崖底。
来到崖底,夏禹放松了一下身体,提着赤尾鱼来到了溪流岸边,蹲下身子,刚一探头,清若明镜的水面上出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夏禹心中惴惴不安,思量道:“我怎么如此狈。”想到这里,将赤尾鱼放在一旁的草丛中,洗净双手,慢慢地把头顶上的束发铁冠取下来,脱下破烂的绿袍子,跳入了水中。
暮夜来临,天空中的星子闪光熠熠,夏禹在茅屋旁生起了一堆火,火浪袅袅,炙烤着用木棍穿透的赤尾鱼,鱼肉滋滋作响,一滴滴油液滴入火种,发出了“滋啦啦”的声响,一会过后,一阵阵诱人的香味随风飘散,终于,夏禹再也忍不住了,略微往后一坐,便撕开鱼肉,咀嚼起来。
夜深了,夏禹躺在茅屋顶上,望着天空中的星海,盘算着明日的去向,流萤飞飞,闪烁着碧绿的光芒,密林深处的蝈蝈“吱吱”鸣叫,冷风袭来,一阵阵花草香气缭绕鼻息,一霎那间,夏禹身体蓦地涌出阵阵疲倦,打了个哈欠,眼皮一搭,便昏昏睡去。
天色微明,夏禹便回到了茅草屋,翻身上梁,拿出了用麻布紧紧包裹的石刀,又将屋内简单的收拾了一翻,关上木门,向东面走去。
这是他第一次走出松风顶,两侧的灌木树干亭亭如盖,巴掌般大小的绿叶流翠欲滴,尽管烈日灼人,汗流浃背,他依旧感到新奇与紧张。
大半天的时间须臾而过,夏禹越往东走,便觉得一阵阵阴冷寒风森森迫面,眼看着天色渐黑,他止住了步伐,爬到了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顶端,极目远眺,映入眼帘的皆是一片林海,树冠四撒,将地面的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
看着这里,夏禹缓缓下爬,在一个枝丫交叉处俯身躺卧,头枕石刀,掏出怀中的药草慢慢咀嚼,待夜深后,便开始修炼体内的功法。
黑夜到来,地面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只有一些窸窸窣窣的怕的爬动声越来越响,一阵阵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夏禹乍一呼吸,胸口一滞,仿佛闭气一般,猛地咳嗽一声,倏然惊醒,翻身作响,双耳细听,周遭的爬动嘶鸣声不绝余缕,依旧经验,他断然肯定,此时必有蟒蛇爬过。
“吱吱吱!”一声尖锐的悲鸣响彻四方,夏禹心中一惊,急忙纵身一跃,紧紧抱着半空中那棵垂直的树干,“咔嚓,咔嚓!”骨骼碎裂的爆鸣,让在树干上的夏禹全身瑟瑟发抖,后背冷涔涔。黑夜里,四周黢黑如墨,任何轻微的声响都会造成极大的慌乱,眼见四周的情况愈加糟糕,他心中一动,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缓缓下爬,以脚探路,在估计距离地面十丈后,夏禹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火烟草,对着声响最大的地方,猛地掷去,火焰草迎风射去,顶端渐渐冒出点点红光,继而渐渐点燃,火浪摇曳,周遭陡然一亮。
夏禹低头趁亮一看,东面的草丛中,一条直径约为一丈的蟒蛇,正缠绕着一只毛发黑亮的野猪,渐次收缩。蟒蛇全身雪白,巴掌大的鳞片青光闪闪,昂起的头颅欲探欲缩,下颚的毒牙不时对准野猪的身体连连刺咬,火光耀耀,照耀的四周亮如白昼,可那条蟒蛇并没转过头颅,直到火焰草坠落于地,发出一声轻响,蟒蛇才调转身子,蛇口大张,对准火浪当头咬下。
“嗷!”蟒蛇一声怪叫,瞬间将口中的火浪草抛甩而去,火浪草一经液体的浸湿,火浪止息,只于下一豆赤红的火星。借助火光,夏禹发现蟒蛇双目中凝结了一堆结晶体,将它的双眼紧紧堵塞,倘若不是火焰草坠地的一瞬间的细细探查,自己还真没有发现这条蛇的眼睛瞎了!
看到了这里,夏禹心中一动,慢慢地将手中的石刀抽拔而出,细心谨慎,深怕发出一点声响,暗暗估计自己与蟒蛇的距离,他瞬间将手中的石刀掷向南方,随机东面的蟒蛇闻声而动,向着南面嘶叫着冲去,几在同时,夏禹纵身向地面火焰草的方向一跃,双手率先落地,一手抓火焰草,一手抓了一把石子,随机脚尖一蹬,倒退至树干上,动作一气呵成。
树干上,夏禹燃亮火焰草,发现那条蟒蛇已然身在火焰草落地的周围,昂首曲颈,左右摆动。
夏禹借助火光望了一眼南面的石刀,计上心来,将火焰草固定在树干的夹缝中,拿出一颗石子,猛地一击东面的树干上,自己瞬间抽身向南,屈身一蹲,手握石刀,对着闻声而来的蟒蛇当头一劈,只听“咔嚓”一声,手中的石刀被砍为两截,而气势汹汹的蛇却被倒击而去,下颚一寸处被割开一道颇深的口子,赤红的鲜血正汩汩流淌。
见到蟒蛇这般模样,夏禹心中一喜,站在地面一动也不动,忽然,他眉梢一动,望了望手中半截石刀,一颗石子“砰!”的一声击打在北面的树干上,同时他往后一跳,落在了一棵树干上。
手中一捻,掌心的三颗石子缓缓摩擦,发出了“吱吱吱”的摩擦声,蟒蛇闻声而动,张开血盆大口扑咬而来,夏禹见状也不惊慌,丹田内的真气悄然贯入石刀中,奋力破空一甩,银色的真气袅袅逸散,向着蟒蛇的口中急冲而去。
“嗤!”血花飞溅,断裂的石刀击穿蟒蛇的喉咙管,破肉飞出,溅落的血丝将四周黛黑的树干沾染的星星点点,蟒蛇吃痛狂吼,强壮有力的尾巴当空怒扫,一时间,沙土飞扬,数十棵粗壮的树木登时被拦腰扫断。
夏禹见一击成功,狂喜至极,又生怕蟒蛇将那仅有的火焰草震落在地,绕过一个半圈,从树干的背后将枝丫上的火焰草取走,远远离开。
此时天色微明,蹲坐在树干顶端的夏禹精神抖擞,望了望远方渐次清晰的视线,伸了个懒腰,手脚并用,顺着树干爬上了树顶,举头四顾,周遭的一切尽收眼底,唯有东边那座白灰相间的山峰倏然耸立。
行走在路上,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夏禹一眼就能看出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东西不能吃,尽管随身携带的石刀已经报废,但是一路上树底下生长的那些目不暇接的花果,仅用双手,也能吃到肚中。也许在他看来,这几天可能是自己十多年来吃的最饱的一次。
“哎!早知道外面能吃的东西那么多,我又何必整天待在松风顶。”夏禹一手拿着一颗红色的果子,边走边吃道。
“扑啦啦!”天空中一群紫冠秃鹫贴着树梢尖啼而过,黑色的翅膀恍若一把把锋利的弯刀,所到之处,翠绿欲滴的叶子纷纷坠落,不一会儿,原本光秃秃的地面上铺上了一层绿色的地衣,举目远眺,处处皆绿,煞是喜人。
夏禹止住了步伐,甩了甩头发,将粘在身上的绿叶纷纷抖落,抬起头四处张望,正在心中一片茫然之际,四周的丰茂的密林蓦地“沙沙”作响,紧接着一阵阵刺鼻的腥臭味席卷而来,声势浩大,夏禹见状,心中雪亮,急忙丢掉手中的果子,快步趋向前方的一片高地。
高地上,乱石堆积,大大小小的罅隙左右分布,幽深漆黑,夏禹不敢冒失的钻入,望着岩石表层内嵌的坑洞,指尖轻轻一扣,微微一带,整个身体破空抛甩而上,随机便蹲在石缝间向四周张望。
高地南部一百丈处,无数粗细不一的蟒蛇堆叠成团,昂起的头颅蛇信吞吐,涎水淋漓滴落,浸湿的尘土一经蛇身的搅卷,纷纷挤压成一团团乌黑腥臭的泥浪,而在不远处那座灰白相间的山崖一侧,不时还会有一条条直径约为十丈的蟒蛇翻滚而下,像是被巨力抛甩一般。
夏禹看了许久,心中越来越糊涂,望了望山峰西南侧那一棵高耸无比的灌木,想也不想,贴地而奔,“嗷!”一只只野猪,黄鼠狼,迎面冲来,带起的尘土将前方的道路染的微黄一片,无奈之下,他只好纵身一跃,双手紧紧抓住横斜的枝丫,两脚发力,连蹬带踏,飞速向前。
树干顶端,夏禹折断了几棵枝丫,分搭在四周,将自己紧紧包围,随后蹲下身子,探身向下查看,也许是因为站的过高,地面的一切把他吓了个半死。
地面上,色彩斑斓的蟒蛇双眼全都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晶,闻声探物,绝大部分的蟒蛇都是横摆蛇尾,向西而行,而少部分体型较大的蟒蛇依旧顺着崖壁匍匐上爬,此时,正午的阳光倾斜而下,下方蟒蛇身上的鳞片霓浪纷纷,折射的光线姹紫嫣红,将一侧的山崖映照的霞芒熠熠,恍若无数倒挂的霓虹交织辉映。
“嘭!”的一声巨响,只见山崖东侧轰响如炸,血雾飘飞,一条断为两截的巨蟒身子凌空飞甩,径直落在东侧的崖底,金黄的蛇尾鲜血汩汩,细若游丝的尾尖不断地拍打着地面,溅起一团团乌黑的泥浪。
夏禹看到这里,倒吸了一口气凉气,总忍不住想站起身子,山峰的西侧实在是太过于诱人了,心中暗暗猜测一定又是什么凶猛的妖兽作怪。
“嘶嘶嘶!”一阵阵闷沉的声响传来,夏禹闻声望去,发现无数条体型硕大的蟒蛇纷纷越过山顶,向着崖底飞速爬来,雄壮的躯干左右摇摆,将地面凹凸不平的石棱碾压成粉,不一会的功夫,原本坑坑洼洼的崖壁面就变得得圆滑如镜。
势若奔马,崖底的小蟒蛇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瞬间就被压成肉饼,血浪如花,腥味扑面而来,夏禹刚一呼吸,便觉得胃中一股水浪蓦地翻滚而上,击撞的喉咙管麻痒不堪,双眼中水花溢满眼角,再也忍不住,“哇”呕吐出来,黄水飞溅。
捂住口鼻,夏禹定身下看,却发现崖底的蟒蛇已经溃散无踪,地面上到处都是被压成肉饼的蟒蛇尸体,尘土渐渐回落,不一会的功夫,便积累了厚厚一层,鲜血浸湿,地面上寒梅点点,赤红凄艳。
“吱吱嗷!”半空蓦地传来一声尖锐高昂的呼啸声,树叶沙沙颤动,震动夏禹双耳隐隐作痛,遁声望去,只见山峰的顶端上,几只青色的大鸟引颈长啸,青碧色的羽毛荧光闪闪,三角状的鸟爪弯若尖刀,正箭一般的飞向东方的密林处。
“哗啦!哗啦!”山崖地下,一条条巨蟒破土而出,翻滚的黄土漫天炸爆,恍若一朵朵腾空而起的巨大蘑菇云,对准山崖顶端的青鸟爆冲而去,嘴中的毒液趁势激射而去。
猝不及防之下,山峰顶端一只青鸟眼睛被一击射中,连叫都没叫一声,扑棱几下翅膀,顺着陡峭的崖壁滑落而下,还没滚落到崖底就被无数的蟒蛇撕成碎片。而山峰上那一只体型较大的青鸟翅翼一拍,躲过毒液的喷射,鸟头往下一勾,尖喙一张,赤红的火狼汹汹席卷而下,将窜上来的蟒蛇纷纷击退。
青鸟轻扇翅翼,爪子紧扣崖面,碧绿的眼珠子冷光闪闪,昂首睥睨,蓦地尖啼一声,还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东方密林中“轰”的一声,飞出十几只同型相似的青鸟,昂首尖啼,作为呼应,在穿过地面的空荡儿,匍匐在地的蟒蛇纷纷向空中喷射毒汁,一时间,蓝雨纷纷,飞溅四周,周围的树木皆被腐蚀的枯萎断折。
“嗷!”那些青鸟仿佛早有准备,眼睛一闭,鸟喙开合不定,一道道柱状的火浪倒卷而下,将下方的蟒蛇烧炙的嘶死哀鸣,翻滚着身子,胡乱拍打。群蛇见青鸟已回,纷纷停止了攻势,快速抖动着身子,向密林中爬去。
而空中的青鸟却不放过它们,一个接一个的俯冲而下,钢爪大张,抓起一条地面的蟒蛇前后一扯,血浪飞炸,蛇肉抛飞。
躲在树顶的夏禹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不已,眼下青鸟与蟒蛇都潜入了密林,山峰处空无一物。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双脚轻轻一踏,整个身子贴地飞行,顺着光滑的崖壁瞬间来到了山峰的另一侧。
扇风西侧,夏禹刚一俯冲而上,便觉得头顶上一股热浪席卷而来,心中一惊,手脚并用,迅速的贴地下堕,身后火舌击溅,他左右移动身子,一会儿躲在岩石后方,一会儿藏在树干背侧,身上的袍子都被溅射的火苗烧出了一个个漆黑的大洞,很多次都差点葬身火坑。
突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一座高耸的石壁,而石壁下方却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池子,夏禹乍一瞥见,差一点都激动地哭出声来,全身上下翻滚的刺痛让他奋不顾身的往那个池子奔去。
十丈,三丈,一丈,夏禹纵身一跃,整个身子就像是一个从天而落得陨石,“扑通”一声,水花飞溅,背后的焦烫被浸淋的丝丝作响,他仰面躺下,任由自己缓缓下沉,待到真的憋不住气时,再慢慢浮出水面,抬眼望去,追击自己的那只身型巨大的青鸟已经消失不见,为了以防万一,他又等了半晌儿。
身体紧贴石壁,夏禹双手手指弯曲如爪,牢牢扣住石壁面,转过头看了看后方的天空,一鼓作气,迅速向上爬去。
快要爬到石壁顶端时,夏禹觉得自己的手指像是针扎一样剧痛,两只手臂都僵硬的像根木头,就在这时,身后蓦地传来一声尖锐的啼叫声,惊的他魂飞魄散,“蹭蹭蹭”几下子就爬上了石壁。
躺在石台上,转过头,望了望渐行渐远的青鸟,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朝着西方走去。
刚下石台,夏禹眼前一亮,觉得自己走入了一个仙境,低下头,望着整齐划一的台阶上铺满了晶莹如玉的鹅暖石,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心中莫名的一暖,信步前行。
十丈后,进入了一片坪地,方圆百里尽姹紫嫣红的花草,微风袭袭,摇曳偃仰,浓郁的香气萦绕鼻息间,蜿蜒斗折的溪流岸,一只雪白的麋鹿正一动不动的望着他,低下头,喝了几口水,便蹦跳着攒入了草丛中。
顺着小径前行,一座挺立的石雕映入眼帘,一颗猕猴桃上刻满了各种别样的花纹,底部侧翘的叶子翠绿欲滴,触手一摸,光滑温润。
雾霭乍起,聚散离合,夏禹徐徐向前,一棵苍翠的雪松矗立在悬崖西南角处,树干黝黑布满了针一样的绿色尖刺,两侧恍若帆状的枝丫紧凑攒列,雾浪翻滚,缭绕其间,远远望去,仿佛堆叠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嗖!”的一声,一只赤红的狐狸穿越雪松而过,就在这一瞬间,夏禹神色恍惚,两眼炽白一片,他只记得有一道红色的流光破空飞去,在穿越雪松的一霎那,电闪雷鸣。
耳畔松涛阵阵,他又继续向前,爬过了一座山峰,举目下眺,远方的山谷处,霓虹闪现,光晕纷纷,八团颜色各异的火浪腾腾摇曳,倘若从正上方俯瞰,八团火浪组成的图案正是一个太极。
夏禹站在山顶上,深吸一口气,一股股淡淡的药力顺着血液传至身体各处,丹田内的真气自动运转,吸纳空气中精纯的药力。
快步下上,朝着那八团火浪的地方疾步掠去,举目四顾,两侧的花草长势惊人,就连那巴掌般大小的蘑菇都长的像一棵树那么大,而不时蹦跳而过的麋鹿也如猛虎般大小,但最让他吃惊的是,丹田内真气鼓荡如沸,奇经八脉内的真气流亦是汹汹流转,踏步挥手之间,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半晌过后,夏禹止住了步伐,望着眼前一座古朴的庙宇,张大了眼睛,一动也不动。
庙顶四面红漆赤红如血,飞角上翘,尖尖的顶端直插天际,庙顶中央树立了一根晶莹的光柱,一缕缕红色的烟浪竖着光柱飘向天际,庙顶下方陈设简单,只有一座高约一丈的柱状石台,石台上方放置了一个圆形石盆,盆沿较矮,周围画满了一道道复杂的纹路,勾连上下,组成一团。盆内中央放置了一棵红色的灵草,两片枝叶紧贴,一上一下,枝叶上布满了无数赤红的纹丝,淡淡的红浪便从枝叶齿状的边缘逸散而去。
夏禹慢慢靠近,一股股浓郁的真气浪扑面而来,刚一吸入,奇经八脉内的真气爆炸如沸,灼人的热浪席卷全身,剧痛之下,不禁让他连连踉跄后退,来到一个空地,盘膝而坐,运转丹田内的真气,驱散方才吸入的灼热气浪。
夏禹面色赤红,两只手臂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火浪腾腾,情急之下,他只好尽力沟通丹田内那团绿色的火苗,然而,几经尝试,均已失败告终,火浪燃至上半身,勾连的火苗将他的双眼炙烤的泪水横流,喉咙处亦是干燥不堪,呼吸之间,仿佛都夹带着火苗吞入身体,胸口炙热难忍,针扎一般的剧痛恍若万枪攒胸,夏禹恍惚之中喃喃自语:“我快要死了!快要死了!谁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