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的阳光从南方的山峦缺口直射入峡谷，铺在峡谷底部的白雪被照得晃眼，四周的植被越来越茂密，因为已经渐渐走到山腰，有一些裸露在外的土地，偶尔也能看到雪兔留下的足迹。
山的脑子里面没有关于这条峡谷的任何讯息，可也没有人问花，还有多少的路要走，或者要往哪里去。
众人的影子一直都在身子前面，和山峦的阴影重叠在一起——是一直在北上。
前面的山向阳，植被比这面要茂盛一点。峡谷的最底部很平坦，有一条溪流蜿蜒地流淌在峡谷的最底部，不过最多半米宽，在厚厚的冰雪中岌岌可危。
东北方向是一片苔原，再过去就是连绵不绝的雪山了。
“好累，再不吃东西哥就要死了。”
可挂在花腰间的铜铃一点停歇的意思都没有，一直在山间叮叮当当地响着，众人也一直沿着花的脚步慢慢地走。
太阳挂在东南的高空中，可是离峡谷的底部还有很远的距离。
山从雪里抽出脚，然后又踏进雪中，身上已经微微出了汗，热气从脖颈冒出来。
山看了一下下面的路，厚厚的白雪也看不到突起的巨石，也看不到有横在中的断树，应该是雪崩造成的一条干净的雪道。
雪面很陡峭，要是目标是谷底的话，恐怕还要斜着走。
“那么滚下去应该没事吧，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去。”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绊倒你的”，山在心里默默地道了声歉。
山身前的那个男人忽然扑倒在地上，蓬松的雪面根本抓不住可以支撑身体的东西，于是他就抓住了山身边的那个男人——石。
石是山的父亲，在族群里面算是比较强壮和英俊的，而且身上光滑，没有浓密的体毛，是一个很偏远的小族群过来的，没有姓氏。
自山的母亲被一条罕见的毒蛇咬死之后，石就一直把山带在身边，当作是一种保护——就像是刚才，要是没有石站在身边，被拖下去的可能就是山了。
看到两个男人卷起无数雪花，惊叫着翻滚下去，所有人都“喔喔”地乱叫，然后迈着大步去追赶，但是跑怎么比得上滚的速度，而且这雪面还挺陡峭的。
很快，那两个男人几乎就滚到了坡度很缓谷底，身上沾染了一些雪花，摇摇晃晃地坐起来。看到他们坐起来，追赶的人也停下来，愣愣地站在原地。
“果然没事。”
山假装摔倒在雪地上，将自己的四肢蜷缩起来，慢慢地侧着身子开始翻滚。
“啊！”
翻滚的滋味远没有山想象地美妙，天旋地转的，溅起来的雪花飞到嘴里，大量的雪冲击到身上，从兽皮的缝隙中钻到身体里面，带着强烈的寒冷。
等山停下来的时候，四肢再次僵硬了，不过石很快就跑过来，把山身上的雪拨开，将山从雪堆里面拔出来。
“好晕，下次再也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石站在谷底，朝着半坡上的众人卷起双臂，意思是可以滚下来。男人们犹豫着，也开始滚了。
平静的山谷响起男人的惊呼和白的惊叫，花看着滚下山谷的众人，站在山腰上抖了抖腿，还是没有用这种方式下山，但山腰上也就剩下了花、白，还有扎。
最年幼的熊都被一个男人抱着，滚了下来。
“找找有没有安全的山洞。”最后一个从山上下来的男人，带来了花的指令。看来花的目的地，就是这片山谷。
而山早就已经开始巡视四周了。
山想一个人活动，可是石老是跟在他的后面。
“看在你没有让我像别人一样长出浓密体毛的份上，让你跟着好了。”
想要升火，最简单的方法是敲击燧石，其次应该是钻木取火。
“可是燧石是什么样子啊！”
“看来是要钻木取火了。”
“但是看电视里面要什么软木硬木，哥分不出来啊！”
“还要开什么槽，还要做火弓，那就需要绳索和刀。刀？额......放弃吧，反正还有九十八种方法。”
山不停地四周看着，除了前后有大片的山林，这个谷底什么都没有，连鸟叫都极少听到。但是太阳很好，四周一片光明的样子，而且谷底有一些微风，从北边的苔原往南边吹去。
山的心中有个粗略的想法，应该可行。
“山，你去哪里？”石在后面大喊。
其他男人们开始往河的下游走，因为那里有黑色的山崖，而且地势看起来也平缓一些，有山崖，就有可能找到遮风避雨的山洞。
石很焦急地看着一个人跑开的山，又看看往下游走的那些男人，咬了咬牙，往山的方向追去。
石在后面追得飞快，不到一米六的个子已经是全族群里面最高的了，所以很快就追上了矮小的山。
“你要去干什么？”石一把拉住山的手，喘着气问山道。
石的眼窝很深邃，眼睛是纯洁无暇的黑色，和他的黑色头发一样。族里的其他人都是卷发，乱糟糟的堆在脑袋上或者扎成大粗辫子甩在身后，而且是棕色，只有石和山的头发又黑又直。
不过乱糟糟而且脏兮兮的胡子破坏了石整体的感觉，看起来跟其他的男人没什么分别。
山对着石笑了一下：“海东青指引我往那里走。”
石愣了愣，然后抓了一下后脑：“那我跟你一起走，大萨满说现在有狼。”
“荒野镖客里面的狼可是食物，”山的心里默默想到。
“好的。”山笑着答应了，转身就往北走，石抱着手臂跟在后面。
山身上披了两件兽皮，外面的那件几乎拖到了地上——这一件就是石的。石现在只穿了一件无袖的坎肩，短到几乎不能遮住肚子。山当然看到了石惨白的嘴唇和满是鸡皮疙瘩的，裸在外面的皮肤。
“衣服太长了，给你。”山权衡了一下，停了下来，将外面那件兽皮脱下来递给石。
石拿过衣服，然后把山拉到自己的跟前，将手里的皮衣包裹在山的身上：“穿着暖和。”
“不要。”山立刻跑开了，继续往北走去。
地上已经能看到一些冰块，但都是白色的，因为里面太多的杂质。山呼出一口白气，往四周看去。
有很多大雪块倒挂在四周突起的崖石上，粗壮而且透明的冰柱立在那里，在一点一点的滴着水。
“要稍微大一点的冰块才行”，山在心里默默想着，望四周的冰柱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