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刀锋的凌冽,映衬着杨牧尘的脸颊。

“武兄弟为何想要我的命?”杨牧尘依然微笑,只是想听个明白,“我与逍遥寨无冤无仇,便是要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他收了收笑意,直勾勾地盯着武非凡。只听武非凡哈哈大笑,竟不原与他多做丝毫解释,举刀便砍。

“去阴曹地府问个明白吧!”武非凡怒斥一声,柴刀砍去,凌厉万分。

杨牧尘扎地生根,那惧他区区柴刀,一个起势,空手过去,竟一把扼住柴刀刀背,将武非凡拉近身旁,“武兄弟毫不讲理,那便不要怪我了!”杨牧尘顺势压下手臂,肘间顶在武非凡的胸口处,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道,直接将武非凡震飞在地,夺下了他的柴刀。

“锵”的一声,柴刀坠地,插入石土之中。

杨牧尘环顾四周,朗声喝道:“我乃天王府杨牧尘是也,今日拜访逍遥寨,乃是有要事商议。尔等与我动刀动枪,毫无意义,还不就此罢手!”他一声喝罢,身躯抖擞,解下马背上的两柄大金锤,掷于身前,骇得众人不敢妄动,一一张望着武非凡。

那武非凡清咳两声,从尘埃中爬了起来,令杨牧尘颇为震惊。

好家伙,抗下我八成力道,竟然也不喊一声疼!杨牧尘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武非凡,不禁生起了爱才之心。

“咳咳。”武非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略显苦色地望着杨牧尘,“你这朝廷的走狗,到我逍遥寨来,还能做什么好事!我劝你速速离去,莫要再来。否则本当家可要动真格的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褪去身上的衣物,将那极富力量的筋骨暴露在秋风之中。

好把式!杨牧尘望着武非凡那钢筋办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暗赞起来,“我有要事,需要求见逍遥寨的大当家。此时关乎逍遥寨的存亡,若是见不着大当家,我是不会走的。所以,还请武兄弟三思。”

“思你个屁啊!你若要死,这便成全你!”武非凡怒斥一声,当即扑杀过去。杨牧尘提起精神,双瞳不由自主地扩张开来。那武非凡动如麋鹿,几个纵身,就已近身,杨牧尘又惊又喜,微带错愕,连忙举锤招架,却听得“轰咚”一声,双锤震响,杨牧尘那生根的马步,竟被撼动,不禁退了半步。

好强的力道!杨牧尘龇着牙,还没得到丝毫歇息,就见武非凡拳势一起,竟是连绵不绝。适才一击“熊撼山”震得杨牧尘气海翻滚。这厢乘胜追击,便献出一式“虎掏心”,直径掏向杨牧尘的胸口。

杨牧尘急中生智,当即弃了右手上的大金锤,迅速扣住武非凡的手腕。而此刻的武非凡,还沉静在一击得手的喜悦之中,本以为一式“虎掏心”就能击败杨牧尘,却不料杨牧尘反应不差,一个扣拿,不但破了“虎掏心”还将武非凡拖入了险境!

糟了!武非凡大骇,若是杨牧尘一锤砸下,这一锤,他可是要生生受下的。

“武兄弟,我只想见一见你们的大当家!”杨牧尘并没有举锤,反是放开了武非凡,继续劝说着,“还有,你刚才说我是朝廷的走狗。敢问武兄弟,我什么时候当了走狗了?”

“宋帝昏庸,残害忠良,你于其麾下为将,不是走狗,又是什么!”远处,一声呵斥响起。

杨牧尘闻声望去,就见一位二十有几的俊年驰马而来。这俊年身长八尺,刀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手中执着一柄九尺长枪,极具大将之风。

“大当家的!”武非凡等人一阵狂喜。

杨牧尘见那人面相眼熟,见那长枪也是熟稔得紧,但细想之下,却记不得眼前之人究竟是谁,“你是……”他轻声问道。

“岳胜云!”那人冷冷回道,眸中闪过一缕转瞬即逝的动容之色。

杨牧尘闻言,面露惊喜之色,“你是胜云!你还活着!”他望着岳胜云,望着那柄眼熟的长枪,可不正是昔日岳飞将军的兵器沥泉枪嘛!

“住口!”岳胜云怒斥道:“你口中的‘胜云’,早在你投靠朝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了。你告诉我!你为何要投靠朝廷,难道你忘记朝廷是如何陷害我义父岳飞,如何杀害你生父杨再兴的吗?!”

“胜云!”杨牧尘喝道:“你好歹也是岳伯伯的义子,为何如此不明事理!当年,你义父岳飞与你义兄岳云在这一片山河中投入了多少心血,你都忘记了吗?”

“我没忘!”岳胜云反怒道:“我记得很清楚!所以我才在这逍遥山立寨称王,势要反了那愚蠢的宋帝,斩了那些卑鄙的奸贼。你若还认我等幼年交情,便弃了官禄,随我落草,共创大业,为百姓谋福祉!否则……”

“否则如何?”杨牧尘拾起所弃的金锤,无奈地摇了摇头。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固然能守得一方,但是这天下之大,要顾及的地方和要顾及的人都太多太多了,若是离开朝廷,没了权势,行事就会诸多不便。杨牧尘想要守护的,并非一隅之地,而是整个汉人的天下!

岳胜云翻身下马,走到杨牧尘身前,“你若是不愿,休怪我手下无情!”说着,他便拉开架势,只等杨牧尘的回答。

“胜云…”杨牧尘深深地吁了口气,“我不能落草!”他也拉开架势,只等岳胜云攻杀过来。岳胜云满怀期待,此刻听其之言,只认其贪恋权势,当即震怒。

“看枪!”岳胜云怒不能语,手中沥泉枪扫过半月。杨牧尘心底一惊,微微一振,还未反应,就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

“铛!”如洪钟乍响,透人骨膜。

杨牧尘举锤去挡,竟不能敌,一击之下,竟连退数步,方才止住身形,“强!太强了!”他顺势看去,就见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竟久久不得平复,“你要杀我?”杨牧尘望向岳胜云,始终不敢相信岳胜云竟真的动了杀心。

“非我之愿,是你逼我的!”岳胜云冷冷道,目光中闪过不忍之色,随后又无比坚定了起来。

“岳伯伯和云大哥为这一片山河付出血汗,我不忍付之一炬,这才拜官为将。”杨牧尘吁了口气,自知战不过岳胜云,只好迂回劝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岳家家训,以人未本,兼济天下。你守着这一隅之地,弃了整个天下的百姓。难道不违背岳家的家训吗?”

“朝廷不灭,奸党不死,何以兼济天下?”岳胜云收了长枪,失了杀心,退步道:“你不入我逍遥寨也罢。只要你答应我离开朝廷,你我还是兄弟。”

杨牧尘苦笑地摇了摇头,“不行!”他望着岳胜云,苦口婆心地念道:“朝廷腐朽,更需你我这等忠门后裔来支撑,所以我不能离开朝廷。再者,我若离去,那朝中奸党谁来除去?”

岳胜云一怔,不知如何作答。灭宋帝,杀奸党,这是他这辈子活着的唯一执念。此刻,受幼时好友劝说,他也有些动容,不禁沉思起来。

“我义父都敌不过奸党谗言,死于非命。你这般年纪,又岂能斗得过那帮奸诈的老狐狸!”

杨牧尘见岳胜云有些动摇,这厢呵呵一笑,“迎难而上,不正是岳家军的风……”他走向岳胜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一个“范”字还没能说出口,就看到天边划过无数黑影。这厢定睛望去,才见那黑影竟是倾泻而下的漫漫箭雨!

“小心!”杨牧尘脸色骤变,当即拨开岳胜云,护其身前。

那箭矢当空落下,势如暴雨,杨牧尘全力招架,却依旧挡不住这潮浪般的箭矢,只得护着要害,任由那箭矢穿过空挡,穿臂入腿。

岳胜云还没来得及反应,回顾四周,就见自家兄弟相继避走,但依旧有人中箭而亡。

小村里,哀嚎遍地,顷刻之间,不知逝去了多少性命。

片刻后,箭雨骤停。杨牧尘顺势望去,便见山脚有军士无数。那军中将旗写着一个“王”字,旗下标识,正是朝廷三军制中的“京畿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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