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火煮茶,茶香泗溢。

张逸凡举着茶杯,对着杨家三兄弟就是一拜,“三位大哥,小子真是不知道你们竟然也是沐药师的朋友!”他讪讪而道,一口热茶灌入腹中,以示歉意。

原来,杨牧尘三兄弟乃是襄阳府襄州人士,是军中之人。父辈正是大英雄岳飞的部将杨再兴,昔年为了躲避奸党秦桧迫害,避走乡野。后来,宋军兵败于金军,边疆无人能守,皇太子赵慎苦心招募,方才请回杨氏一族,守护这残破的山河。杨氏一族本不愿出山,只是因为杨牧尘看重皇太子赵慎的为人,这才全力游说族人,为国效力,并在襄阳府设立“天王府”,广邀天下豪杰。

至于赵慎本人,张逸凡倒是没有亲眼见过。但从杨牧尘口中得知,这个皇太子可不同于其他皇室子弟,他敏而好学,吃苦耐劳,又深知人间疾苦。昔年幼时,他就曾为岳飞平冤,向宋帝引荐抗金志士,意欲收复山河,如今不过二十有三的年纪,就已经显现出其过人的智慧。用杨牧尘的话来说,这赵慎将来必定是一位可遇不可求的一代明君。

“杨大哥既然当朝为将,不去驻守边疆,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洛曦问道,以茶敬之。

杨牧尘回敬过去,道:“当朝为将,不但要守着这大好山河,也要平复宇内动乱。我来这有两个原因,其一,是铲除这臭名昭著的九马寨;其二,是为了调查有关‘断肠花’的一些消息。”

“你们也是来调查‘断肠花’的?”张逸凡好奇道。

杨牧尘点点头,忽然面色一重,深沉道:“大约半年前,我军将士忽然得了一种怪病,时而头痛,时而高烧,时而四肢无力,时而食欲不振。严重一些的更是几近癫狂,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我请沐漓…呃,就是你们说的沐药师……”他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我请沐漓来我军中看过,当时并未查出是何缘由。一直到两个月前,沐漓传书予我,说是有所发现,我这才顺着她的指引,来到了岷山村一带。”

“那杨大哥可发现了什么?”张逸凡又问道。

杨牧尘摇摇头,显得有些惆怅,长叹一声,道:“这帮贼匪机警得很。我混入九马寨大半个月,如今斩了老九爷,得到新九爷的位置,却还是无法获得更多有用的消息,想来是还没能取得那帮贼匪的信任。”

“那杨大哥准备如何图之?”洛曦问道。

“按我说,直接杀上去!他们二当家也就这点本事,其他人应该不足为虑!”洛瑶不屑一顾地说道,无意间瞟过的眼,落在杨子宁的身上,就见杨子宁眼放精光,一副来了劲的模样。

“大哥,你看。洛瑶妹子都说要杀上去,你可别怂了!”杨子宁推了推杨牧尘的肩膀,眉头挑动,颇为玩味。

“胡闹!”杨牧尘蹙起眉头,怒声喝道:“任老二这人有勇无谋,武艺平平,能坐上九马寨第二把交椅,不过是因为他与大当家的结拜身份。若是不然,这第二把交椅的位置,又岂能轮得到他!你们可不要小看其他当家的,他们可远不是任老二这个酒囊饭袋可以比拟的。”

“那杨大哥有更好的法子?”张逸凡好奇道,话声一落,便与众人一并看向杨牧尘。

“这个……”杨牧尘假意思忖着,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像在指挥一场大战,神色肃穆,故作深沉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当然是杀上去啊!”

众人闻言,有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白眼一翻,唯有洛曦一人,竟是莫名地笑了起来……

傍晚,马过浅草,一片昏黄。杨牧尘三兄弟和张逸凡一行三人商量了个对策,决定夜里三更时分,动手诛杀九马寨的几位当家。只要当家的一死,下面的喽啰自然是“树倒猢狲散”。

于是,张逸凡便与师姐们商量,将沐漓给予的良药和方子交予吴大娘后,换了便装,跟着杨牧尘直径奔上了九马寨所在的山头。

匪寨前,哨岗顶,扬着红、绿、黄三道幡旗。这三道幡旗是九马寨的“暗哨”,而所谓的“暗哨”指的是绿林中人辨别敌我的道具和话术。

“爱马的人儿来这线上,我要回家,家里有爱!”杨牧尘大声喊道。

“呀!原来是杨九爷!小的刚入写完合字,不识泰山,您老莫怪!”看哨人大声回道,却又话锋一转,“那三个没有‘褂子’的是何人呐!”

“屋里的酒儿,一起喝的!”杨牧尘大声回道,一旁的张逸凡听得是一愣一愣的,想了半天,这才对另一旁的杨子宁问道:“子宁哥,他们在说啥?”

“这是黑话,道上的人都这么讲。报了名号,是自家人就给你放行了。”

“那要不是呢?”张逸凡又问道。

杨子宁一脸坏笑,面色突然一狞,“若是答错,红幡一落,万箭穿心!”

红幡?张逸凡一怔,却看那哨岗上确实有三道幡旗。

“红幡示意来敌,挂起来了,咱们可得就地开干!绿幡示意同伙,挂起来了,开门相迎。黄幡示意有客,挂起来了,生死待定。”杨子宁徐徐说到,这下话声一落,那哨岗便传来一阵吆喝。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话落,开门。

杨牧尘策马领头,引着一路人马往九马寨里走去。

刚一进九马寨,张逸凡就被眼前的景象所以震惊。这九马寨占地极广,几乎围住了半个山腰,那最高、最大、最宏伟的聚义厅更是壮丽惹眼,它半嵌着山体,依托地势,俯瞰山河,有君临天下之感,足见九马寨的大当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几人来到聚义厅前,还未进门,就听见里边传来杂七杂八的喧闹声、嚎叫声。这厢踱步而入,才见一片乌烟瘴气,数以百计的贼匪均是搂着姑娘,喝着烈酒,快活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哟!老九回来啦!”说话的壮汉满脸胡渣,坐在正堂第八席位,正是九马寨的八当家杜青光。此刻一见杨牧尘回来,酒劲正浓,便连忙招呼着,走下席位,就是一顿拉扯。

杨牧尘坐上席位,让自家兄弟和张逸凡三寻个位置,坐在他席后,就像其他当家的和其他当家的小弟们一样,该吃的吃,该聊的聊。张逸凡三人才听他介绍,方知正堂九席,除却首席和末席,和已经死去的任老二的席位,其他席位坐着的都是这九马寨的“瓢把”,也就这儿的当头儿。

他们这群当头儿,自第三席而起,分别唤作:鬼丑、徐清风、孟云起、温旧茶、尚花开和杜青光。其中,唯鬼丑和徐清风最难对付。这二人实力相当,远胜其他当家的,就连城府都有得一比。杨牧尘坐上九爷的位置,最大的阻力就是这两个人,而其最需要提防的,也是这两个人。

“那咱们…”张逸凡心中有数地点了点头,正准备说话,就见第四席位的徐清风徐当家离席而来。

这个徐清风生得面容俊郎,一身书生打扮,看上去倒是儒雅地很。只不过此人带着一颗淫心,此刻走来来,左拥右抱,手里把玩着狼毫笔,在那妞儿的胸前来回撩搔。

“老九,你可真厉害啊!”徐清风似醉非醉的走到杨牧尘的身边,目光尖锐地扫过张逸凡三人,皮笑肉不笑地咧着嘴。

“哦?”杨牧尘故作好奇,“敢问四爷,老九什么地方厉害了?”

徐清风朗声大笑,忽然目光一凝,入箭矢般直视着杨牧尘,“嘭”的一声,重重地拍在席位前的案桌上。霎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声震响所吸引过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红瓢儿入我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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