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起了茫茫山道的黄沙。

距离岷山村三十里处,那通往九马寨的山道上,三匹骏马悠哉地瞪着蹄子。马匹的旁边,坐着三位健硕的青年,为首的青年生得虎头虎脑,甚是壮实,一身虎皮大衣裹身,正依着两把大金锤,斜靠路边,拧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牧尘哥,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说话的青年手执着长剑,坐在杨牧尘的身边,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此人唤作杨子宁,正是杨牧尘的堂弟。

“都说了,在这里。不要说大哥的名字。你得喊他‘九爷’。”另一位青年抖了抖手中的镔铁棍,幽幽说道,“九爷,咱们潜伏这九马寨大半个月,至今还未见着大当家。襄州那边少了你,多半会出乱子。咱们可不能再磨蹭下去了。”

“阿昊。”杨牧尘深深地吐了口气,自然知道自家两位兄弟的顾虑,“擒贼先擒王。若不拿下大当家的,这九马寨的马贼就不算完全除去。”他直起身子,活动着筋骨,“阿昊,你说说该如何是好?”然看向手执镔铁棍的青年,显得有些两难。

这个被唤作“阿昊”的青年,本名杨昊,是杨牧尘的义弟。此刻听到杨牧尘的询问,荡起跃起身子,撩动着棍儿,跃跃欲试,“若是要我说,咱们就应该杀上九马寨。大哥既然得到九马寨九当家的位置,想要进入九马寨,自是易如反掌。咱们只要等到晚上,将那几个当家的逐一斩了,就算没见到大当家,这九马寨恐怕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就是,就是。”杨子宁随声附和道,正当他要继续“怂恿”杨牧尘时,不远处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子宁,你眼力好。看看是谁!”杨牧尘正色道。敢在这条山道驾马飞驰,不是无知找死、行内寻仇,那就是这九马寨的人了。

“得嘞!”杨子宁纵身蹦上高处,张目远望。只见远处一人一马,仓皇驰来。那马儿背披黑布条,正是九马寨的“暗哨”,那人则扶着负伤的膀子,艰难地驾马前行,“九爷,是二爷回来了!他好像带着伤!”杨子宁从高处落回杨牧尘身边,轻声回道。而那驾马者,正是刚从岷山村仓皇逃离的任独行!

任老二负伤了?杨牧尘眉间一挑,十分好奇,这里还有人敢伤九马寨的人?

“前面那人!此处乃是我九马寨的山头,快快下马!”杨牧尘朗声断喝道,将任独行拦于山道。

任独行见状,不禁狂喜,“九爷!是我!”他翻下马背,向杨牧尘重重走去。杨牧尘见他半条胳膊不见了,眼轱辘一转,当即假意惊道:“二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胳膊是……?”

任独行愤恨地咬了咬牙,叹了一声,回道:“本家探子说岷山村来了几个外人,我本想干他一票,却不料来者本事不小,我的人马已尽数被插,手臂也被人斩了去。我看,八成又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从外边喊来的好手!你快随我回去备齐人马,咱们今天就血洗了岷山村。”

杨牧尘一震,只听任独行说那“血洗”二字,双目登时赤红,狂热无比,“既然如此,还请二爷快快上马,我等火速回寨,备齐人马!”他冰冷地说道,双手扛起大金锤,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那任独行“嗯”了一声,转身就要上马,却突然背脊发寒,顿感不妙。这厢侧目后视,就看到杨牧尘瞪着怒眼,一双大锤宛若泰山压顶,照面砸来,“老九,你……!”他话至唇边,却是顿然无声。杨牧尘的突然一击,可谓施以全力,任独行本就负伤,再加上心中犹豫,又岂能躲得过去。

一锤砸下,尸骨入土,血肉横飞,死无葬身之地,也不过如此!

“呸!你个畜生!”杨牧尘啐了口唾沫,解恨地抹去了金锤上的污血,翻身跃上马背,“埋了他,随我走!”他轻声嘱咐道。

“去哪儿?”杨子宁和杨昊埋了任独行的尸首,齐声问道。

“岷山村!”杨牧尘略显兴奋地回道,快马一鞭,往岷山村的方向飞驰而去……

而就在任独行被杀之际,还在岷山村的张逸凡三人正思索着是去是留。他们生怕任独行回来报复,这若是离去,遭殃的必然是岷山村百姓,可若是留下,凭他们三人的力量,又怎么能抗衡整个九马寨!

“三位少侠,你们还是快走吧!那贼人回来,你们可就没命啦!”吴大娘神情矛盾地说道,一方面他也害怕贼人回来,需要有人保护;可另一方面,她又不想张逸凡三人命丧于此。

三人前思后想,终究还是张逸凡先开了口,“曦儿师姐!瑶儿师姐!咱们必须留下,若是不然,这岷山村的百姓可有哪好果子吃!”

“可是…”洛曦一时无言,不知如何作答,思索之际,就听村外传来一声骏马的嘶啼。

不会这么快吧!三人对视一眼,不禁失色,伏在窗前张望,更是面容一紧。那村口有三匹骏马,骑马者身披虎皮大衣,手持重兵,远远望去,甚是豪气,却只给张逸凡三人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那是九马寨的新九爷。”吴大娘徐徐说道。张逸凡三人才知道,这九马寨设有九个当家,除却大当家以外,其他八个当家的位置,以能者居之。半个月前,九马寨的老九爷就被这新九爷取而代之了!

“此人刚当上山头子,想必急于立威。这下肯定是来杀人立功的!”张逸凡低声念道,不由地看了看自己那负伤的手臂。

看来只能智取了!张逸凡思索了片刻,而后执着三人中最为年轻的那一个,与洛曦和洛瑶细声念道了起来。

而这一边,浑然不知道已经被人误会的杨氏兄弟正四处寻找着张逸凡三人的踪迹。只不过身份摆在那里,周遭的百姓根本不敢近身,一见到他们,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慌忙地躲回家中。

“九爷,你看看这岷山村的百姓。和其他村子一样,见了咱们就跑。”杨昊叹了口气,显得十分无奈。

杨牧尘耸着肩头,也是尴尬地紧。要不怎么说这九马寨臭名昭著呢!

“村中既有贵客来访,还请出来一叙!”杨牧尘大声喊道。

突然,一支箭矢从暗处飙射而出。

杨昊面色一紧,化三指为爪,将那箭矢直接扣下,“九爷,这下怕是已经误会了!”他轻声念道,旋即使了个眼色。那杨子宁点点头,连忙寻着箭矢飞出的方向,寻了过去。

“来的正好。”张逸凡躲在暗处,本想用调虎离山之计,骗开杨牧尘和杨昊,却出乎意料地发现杨子宁正自投罗网,当下微喜,“曦儿师姐,瑶儿师姐。鱼儿上钩了!”他这般轻吟着,一个小跑,躲入另一旁的大树后。

杨子宁来到张逸凡的藏身之处,却不见半分人影,心中了然,当即抱拳正色道:“阁下不问缘由就出手伤人,是否有些说不过去?我家九爷只是想结识一些侠义之士,还请阁下现身一叙。”他一边说着,一边侧耳去听,只闻那山间荡着秋风,没有半分人气,心底暗咱:这一手内敛气息的功夫真是了得,怪不得任老二在他们手底下吃了瘪。

“呸!狗贼胡言,拿命来!”张逸凡趁着杨子宁思索之际,扬剑杀出。只是臂膀负伤,这一剑看上去,并无多大威力。

杨子宁微微一怔,那知道张逸凡说打便打,这厢抽剑招架,却又感觉不到张逸凡的杀意,心中更是疑惑。而就在他疑惑之际,洛曦和洛瑶骤然现身,两道箭矢从张逸凡身后击出,恰好遮去了杨子宁的部分视线。

“避无可避了吧!”张逸凡咧嘴而笑,却见杨子宁也是微微笑着,还带着一缕戏谑的味道。

避无可避,那就玩玩呗!杨子宁眯了眯眼,手中剑式一转,凌空画了个圆,也不知用了什么妙法,竟引得张逸凡的剑式偏离,洛曦和洛瑶的两道箭矢也在这圆圈中偏了方向,往一旁飞去。

张逸凡见状,不由一惊。他怎么能想到如此配合,竟转眼被人化解!

那洛曦和洛瑶见状,更是无语,连忙拔剑相助,一左一右攻杀过去。可就在这时,两道身影骤然而现,生生得扼住了她们的攻势。

“三位可是桃花谷的弟子?”说话之人,正是杨牧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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