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将枯骨血与泪,大好河山烽火连。
岳飞声名远播,殒命风波亭一案,自然是纸包不住火。朝堂之上,奸臣当道,宋帝不喜岳飞欲救被俘虏的两位先帝,心中也有杀意。清流臣子手无实权,对岳飞于风波亭殒命一案,也是敢怒不敢言。那几名年长的清流高官见岳飞这等人物都被扣以“莫须有”而身亡,心中大呼“大宋亡矣”,便相继辞官。
至此,以秦桧为首的奸党一派再无阻力,独霸朝纲!
这一日,正是南宋王朝的第十六个初春,距离岳飞枉死,方才过去三个月,这天下格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转变。以岳飞性命作为议和条件的金帝再度撕毁合约,挥军南下,掠去南宋半壁江山,宋帝无能,只得赔款求和,俯首称臣,致使百万民众,终成贼奴。
而距离都城临安千里之外的一片茫茫山谷里。
少年顶着绵绵细雨,手举长剑,正对着身前的木桩,挑、掠、劈、刺、探。这是他练剑的百天祭,相较先前,气势和章法都成熟了不少。只是身负国恨家仇,心里有些急于求成,反倒是有了瓶颈,久不能成。
“逸凡!”银铃般的笑声悠悠传开。洛瑶拎着一篮香梨,轻盈得像只燕子,落在张逸凡的身旁,“你先吃个梨,躲躲雨吧!”
“不了。”张逸凡低声回到,眼中一片淡漠,似乎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像一尊只为复仇而活的傀儡。
远处,一株桃花树下,父女遥望,都不禁摇了摇头。
“曦儿,你看这张家小子的资质如何?”洛拯问道。
洛曦抬头看去,但见父亲眼眸中的精光流露,似乎早有定论,这便微微一笑,“爹爹既然看中这张家小子,收下为徒便是。我看这张家小子资质也不差,爹爹收下他,倒也不是坏事。”
洛拯不由地笑了起来,宠溺地抚摸着洛曦的脑袋,道:“资质是不差,只是满心仇恨,戾气太重,终有一日,行差就错。而且…”他顿了顿,将目光转向自己孩儿,又道:“过重的戾气并不利于武道修行,你可明白?”
洛曦听罢,猛地一怔,出神良久方才醒悟过来,“孩儿谨记爹爹教诲!”
“嗯!”洛拯欣慰地点点头,而后踱步而出,直径走向张逸凡。
想当年,洛夫人遇害身亡。年幼的洛曦也是一腔仇恨难舒,时至今日,虽武艺小成,却久久得不到提升,和现在的张逸凡一样,都是深陷仇恨,不可自拔。
心病还需心药医。洛拯纵有神通,对此亦是无计可施,只能慢慢引导,好生劝解。
“小凡!”洛拯大声喊道,旋即走到张逸凡的身旁,“我观你练剑多日,不知你练的,是何剑法?”
张逸凡微微叩拜,回道:“回洛伯伯,小子所练的,是我张家的“七步剑”。”
洛拯抚须一笑,“古有荆轲“十步杀”,今有张家“七步剑”。这厢看来,“七步剑”可是一门快剑剑法?”他明知故问道。
张逸凡略有出神,但见对方何等人物,心中便已释然,“洛伯伯慧眼识剑。这“七步剑”确实是快剑剑法。”他低头思虑了一番,又剑洛拯如此平易近人,便又说道:“小子苦练七步剑,已有小成,可是近日却止步不前。小子恳请洛伯伯赐教!”
“赐教嘛……”洛拯如姜太公钓鱼,眼见鱼儿上钩,不由一笑。可正当他要回话之际,一旁的洛瑶突然跳了出来,似有不满。
“臭小子!我爹爹武艺非凡,可不是什么人都教!”洛瑶古灵精怪地看向爹爹,俏皮地吐了吐舌,转过头去,又是一副佯怒模样,正对着张逸凡。
张逸凡一脸懵懂,心思粗犷,一时间,倒是不太明白洛瑶的意思,只是本能地跪在地上,伏地叩拜,“恳请洛伯伯收我为徒!”他大声喊道,痴痴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洛瑶见状,连忙将他拦下,“快别磕头了!你这么傻,我爹如何教你?”她这边数落着张逸凡,那边却是扭头看向洛拯,笑道:“爹爹你看,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啊哈哈,你呀你!”洛拯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俯身轻言,“爹爹本就有收徒心思。你这丫头,真是多此一举。”说罢,他便扶起了张逸凡,不知怎得,竟是越看越喜。
或许是因为怜悯他的遭遇,又或许是看中了他身上的那份坚毅。洛拯自己也不太清楚,彷佛天定一般,机缘如此。
“快喊师父!”洛瑶鼓着腮帮子,冲张逸凡喝道。
张逸凡连忙反应,对着洛拯又是一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洛拯笑而不语,却也不躲闪,生生受了张逸凡拜师礼,做实了师徒之名。正要说话之时,又被调皮的洛瑶抢了先。
“既入我桃花谷,就要遵守谷内规矩和师门之命。”洛瑶撑着腰,好似大人一般,训诫道:“我是师姐,所以你也要听我的。如果违背,可是要被逐出师门的!你可明白?”
“是!瑶儿师姐。”张逸凡懵懵地挠了挠头,就这么相信了洛瑶所言的“规矩”。
洛拯闻言,哭笑不得,“这世上有遵师之命,那里有什么遵师姐之命”。但他见张逸凡一脸不知所云的模样,觉得洛瑶的性子也许能帮助张逸凡走出仇恨,这便不再多言,只是微微笑着,低眉看着洛瑶如何“训斥”小师弟。
傍晚,惊鸿掠过,夕阳的余辉映着桃花谷内的每一寸土地。
青翠山林间,端坐着清秀的少年。此刻,他正修炼着桃花谷的独门心法“静心诀”。这静心诀能净化人心,安神定气,是一门修身心法,好似少林心法“金刚经”,是一脉传承的基础所在。
桃花谷善射,其武功招式不乎“快”、“准”二字。其精髓之处,不但需要气力合一,更要懂得用眼。以心眼查六路,以不变应万变。而“静心诀”的奇妙,就是用来打开人的心眼,洞察万物。所以,张逸凡在得到洛拯的传授后,在这在这寂静的林子里,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只是,这类似坐禅般的修炼方式太过于枯燥,且成效并不明显。张逸凡耐着性子,枯坐了这么长的时间,终究没能忍住,眉头一挑,暴怒的青筋随之而起,“这究竟是什么破功法!竟然毫无半点用处!”他一拳轰打在身侧的青木上,拳间疼的厉害,但却始终无法掩盖他内心的那一份不甘。
“破功法?”林中一侧,不悦之声悄然而起。
张逸凡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正要转身回话之际,心底莫名一惊,像是感受到背后扑来一只野兽,本能地侧过身去。
下一刻,一支箭矢擦身而过,正中青木,扎入其中。张逸凡脸色一变,这厢要是慢了半分,小命可就没了。
“张家小子!你胆敢侮辱师门!”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前来给张逸凡送饭的洛瑶。这送饭本就是个苦差事,洛瑶本不愿意前来,此刻听到张逸凡口出狂言,当即一怒,就要出手射杀。
张逸凡想要接解释,可洛瑶又那里听他分说。一箭不中,又是一箭紧随。
“瑶儿师姐,你听我解释啊!”张逸凡大骇,慌张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那支箭矢。恍惚之间,仿佛空气凝固一般,那箭矢飞来,竟是莫名其妙地慢了起来。
“咻”的一声,箭矢再度贴身而过。张逸凡避开这一箭,心中甚是疑惑,“我是如何避开这一箭的?”他怔在原处,细细回想。似乎在某个瞬间,身子触发了什么,很是本能地避开了危险。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嘿!你小子倒是悟性高,这么快就打开了心眼。”洛瑶见张逸凡连避两箭,心知绝非巧合,这厢怒意顿消,直径跑了过去。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看到了什么?”张逸凡不知所以地反问道,还奇怪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说你悟性好!结果还是个榆木脑袋嘛!”洛瑶气不打一出来,指了指心头,有道:“我说的是,你有没有用心眼看到什么!”
“心眼?”
张逸凡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所看到的,是心眼所看到的,怪不得说不出个所以然,又玄乎得紧,“刚才…好像有看到箭矢掠过半空的那道痕迹。但是,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嘛……”他依然有些不解。
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两个孩子的面前,就像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样,轻声说道:“静心诀练就的心眼,即是人的六识。当有小成时,能作猛兽,预知危机。当有大成时,可洞察万物,一草一木动向都能了如指掌。”
“如此,你还觉得这门心法是破心法吗?”说话的正是桃花谷谷主洛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