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充闻言一笑:“行啊,你出题吧。”

定兰兰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嘟着嘴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题目可是很难的哦。”

“嗯,我知道了,你出题目便是。”赵一充点点头,暗道:小姑娘家家,无非就是出些字谜灯谜的题目,能难到哪里去。

定兰兰脑袋一歪,故作老成道:“听好了,题目是这样的:我问开店李三公,众客来到客店中,一房七客多七客,一房九客一房空!请问,几间房来几位客?”

这道题目是说一群客人来到李三公的可店里住宿,若是一间客房住七个人的话,就要多出七个人没地方住,若是一间客房住九个人,又会空出一个房间没人住。请问,李三公的客店,一共有几个房间,来的客人又有多少位?

说完题目,定兰兰便用得意的姿态看着房里的三人道:“请作答吧。”

赵一充满以为她会出个谜语题什么的,结果小姑娘居然出了一道数学题,还真是出人意料。

林啸天第一个陷入了思考之中,并且手指不停的在手掌中验算着。张七果抬头看着房梁,也是一脸的思索状。唯独只有赵一充笑呵呵的看着大家,似乎并不急着解题。

良久,张七果率先放弃,他摇头道:“兰兰,你算学自小就厉害,这题目对我来说太难了些,我答不上来。”

兰兰笑道:“果子哥哥,我是出题给他,你就别费脑筋了,反正你也答不出来。”

张七果顿时语塞:“兰兰你......”

赵一充道:“定小姐你算学很厉害么?”

定兰兰螓首一扬道:“自幼我娘亲便教我算学,十岁我就开始帮爹爹核对帮里面的账目。”

“厉害厉害。”赵一充夸赞道。

定兰兰道:“你别跑题呀,我出的这题,你到底答不答得上来?”

赵一充使了一个蔑视的眼神,道:“一个简单数学题就把我难倒了,以后我还怎么出去见人呐。”心道:怎么说我也是完成了现代九年义务教育的人。

“简单?你可别说大话闪了舌头。”定兰兰对他的轻蔑语气很不满意,因为她得到这道题目以后,可是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算出来的。

赵一充看看林啸天,他依然还在埋头思考着,便道:“怎么样,算出来没有?”

林啸天急道:“再等等,马上,马上就算出来了。”

赵一充一摆手,道:“等你算出来,黄花菜都凉了,还是我来吧。答案是,房间八个,客人六十三人。”

定兰兰惊讶的看着赵一充,叫道:“你怎么这么快就算出答案来了?”

定兰兰哪有不惊讶的道理,她算这道题的时候,验算的纸就用了十多张,可赵一充根本就不碰纸笔,光靠心算就得出了正确答案。

林啸天听赵一充说出了答案,埋怨道:“叫你等等,你急什么呀,我差一点就算出来了,真扫兴!”

定兰兰道:“你是用什么方法算的,竟然如此的快?”

“想知道吗?”赵一充笑道。

“想。”定兰兰用力点头道。

这道题的算法若是放在后世,确实是简单的很,只需用二元一次方程式的方法就能轻松解出来。先设房间数为X,客人总数为Y,那么第一个方程式就是7X+7=Y,另一个方程式就是9(X-1)=Y,将两个方程式连起来,就能得到答案X=8,Y=63。

赵一充让兰兰取来纸笔,将自己解题的方法一步步写了出来,然后又稍稍讲解了一下,兰兰果然在数学方面有些天赋,只是稍稍一点拨,便明白了其中的要理。

林啸天面露惊奇,站在一边不住的点头,心中早已被震撼了,想不到还有此等新奇的解答方法,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定兰兰拿着写着答题步骤的纸,如获至宝一般道:“这方法真是巧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赵一充干咳两声,朗声道:“兰兰小姐,你出题考我,我也答上来了,就连解答也给你讲了,怎么样,现在该轮到你说了吧。”

兰兰解题的兴致被打断,让她有些不悦,可也没法子,她放下手中的答题纸,说出了自己装病的缘由。

定兰兰今年十三岁,十岁的时候娘亲便病故了,定成济丧偶三年来也一直未有续弦,对女儿兰兰也疼爱有加,可就在几个月前,盈州城最有名的春香院来了一名花魁,花名玥儿。自此以后,春香院的门槛都被客人给踏破了,各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争相到此,想要一睹花魁的风采,定成济自然也不例外,谁知竟有一次机会被他跟玥儿姑娘见着了面,定成济就此迷上了玥儿姑娘,隔三差五便往春香院跑,就连生活上的习惯也在刻意迎合玥儿姑娘的喜好。

听说玥儿姑娘喜欢读书人,原本他家中没有书房,定成济硬是在家中设了处书房,又订做了文士儒衫,将自己打扮成书生的模样,说起话来有时候也学着读书人那样摇头晃脑的,有些不伦不类了。

赵一充回想起那天在书房中看到定成济的装扮,又想起他在书案前提着笔装模作样的情景,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定兰兰又告诉他,定成济每次去春香楼见过玥儿后,都要送好多值钱的金银首饰给她,对她这个做女儿的也开始少有关心了,整个人的心思都扑在了玥儿姑娘的身上。这些时日听说玥儿姑娘又迷上了各种新奇玩意儿,便四处找人打听收购,以博取玥儿姑娘的欢喜。前两日胡九领着赵一充来卖太阳镜,兰兰知道后,便突然故意‘犯病’,就是想要阻止交易的完成。

赵一充听完兰兰的说辞,也明白了她装病的原因,问道:“你故意装病就是为了让你爹爹将注意力放回到你身上,对吧。”

“没错,就是这样,我还要让她都知道,定帮主有个疯疯癫癫的女儿,她要是敢嫁进定家,有的是罪让她受的。”兰兰气道。

“你这也未必太偏激了,所做的一起太得不偿失,弄坏了自己的名声,吃亏的还是自己,划不来的。”赵一充暗道,到底是个小孩子,想法就是那么极端。

兰兰却道:“不这样又能如何,我劝也劝不住他,你知不知道,自从那个狐媚子来盈州这几个月,已经有人为了她散尽了家财,弄得家破人亡了。”

赵一充转头去看张七果,眼神似在询问他。

张七果道:“确有此事,城里有个秀才,为了那个花魁玥儿,不但花光了积蓄,还变卖了祖上留下的水田和宅院,上个月却不知为何竟跳河自尽了。家中妻儿身无分文,连收敛秀才的钱也出不起,最后闹到了春香院去。事情当时闹的很大,无奈之下,春香院只好出了些钱,让他妻子给那死了的秀才办了身后事,才稍稍平息了此事。”

林啸天怒道:“一个小小的花魁,居然造成此等恶果,春香院为富不仁,官府怎的就不出面管管?”

赵一充觉得好笑,道:“怎么管?妓院打开门做生意,人家若是合法经营,官府有什么理由出面干预?自古以来,妓院勾栏本就是销金窝,别人又没求着你去嫖去喝,只怪那个秀才,自己不自量力飞蛾扑火,才落得最后那帮下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不无道理。”

林啸天反驳道:“你怎么说出如此冰冷无情的话,人家妻儿都已经无处容身了,你难道没有同情心吗?”

赵一充淡淡道:“我对那秀才的妻儿当然有同情怜悯之心,可无奈她遇人不淑,嫁了一个白痴丈夫,唉!”

赵一充摇头叹了口气后,语气随即一变,又道:“那秀才死了就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要死要活的也没什么用,照我说啊,那妇人不如带着孩子回她娘家去,自耕自作,自给自足,总会有她容身之所。说不定运气好,过几年又碰上个合适的人,再嫁了就是。”

林啸天听的连连摇头,张嘴就要再次辩驳,却被兰兰打断。

“说的好,我赞同。”兰兰突然叫道。

张七果瞪了兰兰一眼制止住她,道:“赵兄,你说一会儿我该如何向帮主说明,若让帮主知道兰兰一直在装病,恐怕心情会......”

“我觉得,照实说最好。”赵一充想了想,对兰兰道:“兰兰小姐,你可以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谈谈,将心里想的一五一十告诉他便是,外人说的再多,也比不上你们父女的几句心里话。你是她女儿,他会理解的。”

定兰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找时间告诉他的。对了,郎中,你叫什么名字?”

赵一充笑了笑,道:“赵一充,一事无成,滥竽充数,说的就是我了。”

定兰兰笑得前仰后合,笑够了才道:“只听人把自己名字往好里说,你倒好,尽挑坏的说,你这人真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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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定家宅院,赵一充没有让张七果的马车送,他和林啸天慢慢的在街上溜达着。

赵一充道:“刚来的路上,我在马车上瞧见前面街角有一家烧鸡铺子,正好饿了,走,咱们尝尝去。”

此刻的林啸天,心里其实还在纠结刚才赵一充说的话,他并不认同赵一充的观点,这会儿憋得难受,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大哥,我觉得你刚才说的不对!圣贤道,女子有三从,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那妇人丈夫虽死,但礼法有云,家中凡事但由父、夫、子做主。她不但要守节不嫁,还要抚养儿子长大成人,儿子便是她的一家之长,重大事情得由儿子做主。史书上曾记载,春秋时鲁国一位寡妇想回娘家探望,皆经过儿子们的同意,她才得以回去娘家,并要求天黑前回来,结果她探望回家时天果然刚黑下来,鲁国大夫知晓此事后,大为赞扬此妇守礼。”林啸天辩道。

赵一充心道,这小子还真轴,还在纠结那个问题。

虽然这些话来的突兀,可赵一充还是接了他的话头,道:“只会照本宣科,一看你就只会死读书,读死书。你记住了,不管三从也好,四德也罢,不过是掌权者为了束缚妇女的一种礼教,无非就是为了维护父权家族利益的需要。‘夫死从子’只不过是要告诫天下的贤妻良母们,当抚养辅佐儿子,换言之,从子便是从夫,本质就是要根深蒂固女人们的思维。但我觉得,这一条在皇帝家里才最有用武之地。”

林啸天颤声道:“何解?”

“这个话题太敏感了,不说了不说了。”赵一充摆手道。

林啸天急忙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不行,你怎能话说一半,让人难受。”

赵一充瞧瞧左右无人,便在他耳边低声道:“主要是防止太子未成年就被外戚控制,还有,防止女皇帝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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