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充和林啸天随着张七果进城的时候,城门刚关上,就差没上锁了,但守城官见来人是张七果后却甚是热情,愣是又将城门重新打开了些,放一行人进城后才再次关上落了锁。

进了城才算是有了着落,赵一充也不忘恰到好处的恭维张七果一句张兄有面子,张七果笑着回了句,同他是自小玩大的。

因为天色晚了的缘故,沿街各家的店铺都已经上了板,赵一充想要一览古代街道风貌的想法没能立刻实现,但想想也不急,明日天亮后有的是时间看个够,看个透。

进城后,张七果便让其他一同进城的人先行离开了,他自己领着赵一充和林啸天走了,途中不时的叙着些闲话,哪家铺子是卖啥的,东西好不好吃,那家婆姨长得漂亮不漂亮等等,总之没几句是正经话。

三人步行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一幢三层楼的建筑前。

这便是张七果口中所提的盈州城里最大的客栈了,客栈的前庭是一块若大的空地,地面上全部铺上了大块的青石板,这样下雨天便不会那么泥泞,人、车、马匹行驶起来都会方便许多。

赵一充放眼看去,院子里全是各色各式装着货物的车辆和马匹,有马车和牛车,也有几辆驴车,这些车辆随意停放在院子里各处,虽不拥挤但却显得杂乱无章,赶车与押车的人不停的在车马间穿行,发出嘈杂的喧哗声,客栈的一些伙计正忙着指挥着车夫将车都赶到后院去,场面闹哄哄的。

客栈前庭里竖着高高的一个旗杆,非常显眼。高杆的顶处悬挂着一面青旗,旗帜上的字因为天色太暗的缘故已经看不实了,但高杆上同时还挂着一串垂落下来的灯笼,灯笼一共有四个,早已盏上了灯火,依次写着“盛、运、客、栈”四个大字!原来此间叫做盛运客栈。

张七果走在最前,赵一充紧跟其后,林啸天则在最后,三人鱼贯而行,很快从车马丛中穿行而过,到了客栈大堂的台阶上。

林啸天站在台阶上回身向院子里看去,不禁眉头微皱,嘀咕道:“如此嘈杂,晚上怎生入睡?”

赵一充一听,马上拍了一下林啸天的脑袋,心道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呀,斥责道:“少啰嗦,这不是在家,白让你住还挑三拣四的,不满意的话去睡大街。”

转身一脸歉意的对张七果道:“张兄莫怪,孩子还小不懂事。”

“哪里哪里,赵兄有所不知,之所以这么乱,是因为码头的上货物还刚进城不久,每日这个时辰都会有些忙乱,待会马车走了就清静了,扰不到你们休息。”张七果似乎是担心赵一充小瞧了这里,又补充道:“赵兄弟,你西域归来肯定并不知情,这盈州城乃是蜀中之地水陆交汇中转的交通要地,不管是外来入蜀的也好,还是从蜀地运出的也好,不管是水路要转陆路的,陆路需转水陆的,大大小小的货物只要是想又快又方便的进出,那就必须得经我们盈州城过,要过盈州城那就免不了要跟我们沙河帮打交道。”

“没想到盈州城竟是如此重要的咽喉要地!”赵一充的表情很好的诠释了作为合格的倾听者该是什么样子。

张七果果然很满意赵一充的样子,继续自豪的说道:“这个盛运客栈是盈州最好的客栈,也是我们沙河帮的产业之一,货商和船东来盈州,大多会选择住在此处,且此间后面不远处便是我们帮中所设的货场,不管存货取货最是便利不过。”

赵一充露出受教了的表情,叹道:“沙河帮果然厉害,竟然能在盈州此地虎踞龙盘,权尊势重,佩服佩服。”

“这些都多亏了咱们帮主,沙河帮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兄弟我不瞒你说,这辈子我张七果最佩服最敬重的就是帮主了!”张七果在这方面也说不客气,那是因为在他心中,沙河帮的今天的一切都是既定事实,理所应当的。

“兄弟我以为,像张兄弟这样,深得贵帮帮主信任,又在帮中任堂主这一要职的,必定是能力出众,出类拔萃之辈!没想到我西归途中竟能结识张兄弟这般的豪杰人物,当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赵一充一脸平和的说道。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赵兄言过其实了,兄弟我臊得慌,臊得慌。”嘴上虽是这么说,可这些话张七果却觉得受用的很,心里别提多么舒畅了。

林啸天在一旁听得连连皱眉,赵一充这些阿谀奉承的话他实在听不过耳,他才觉得自己臊得慌,竟然同赵一充这个谄媚之徒达成了约定。

“哟,是张堂主回来了啊,快请进来喝茶叙话。”张七果的笑声将大堂内的掌柜引了出来。

“是刘掌柜啊,今日我刚结交了一位好友,你速去命人准备一桌好菜,记得再取上一壶好酒。”张七果言语中透着豪爽。

“您放心,张堂主。”刘掌柜答道。

自有聪明伶俐的小二将他们引到了桌前,三人各占一方便坐了下来。

谁知,林啸天的屁股刚沾上凳子,就听到刘掌柜的呵斥声:“小子,怎地这般没规矩!”

刘掌柜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仆人打扮的林啸天,在他看来,身为一个下人居然没有下人的觉悟,不主动端茶倒水服侍主家也就罢了,居然还没规没矩的同主家平起平坐了,当真是目无尊卑。

有了之前的经历,林啸天这次反应还挺快的,连忙起身来站到一边,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又上前提起茶壶要给赵一充和张七果倒茶。

刘掌柜一把抢下了林啸天手中的茶壶,不悦道:“瞧你这手上黑的,都脏成什么样了,赶紧去后面洗洗。”

林啸天低头翻来覆去的看自己的双手,心道:不黑呀,我下船前刚洗过的,就这会儿功夫就脏了?

就听刘掌柜又道:“张堂主,这是您新买回来的小厮?瞧这笨手笨脚,脑瓜子也不活络,这人牙子可不地道,也不上心好好调教调教。您放心,只要让他在我这里待上两个月,不,一个月,到时这小子必然知规知矩,办事儿都是麻溜的。”

赵一充差点没笑出声来,敢情这刘掌柜把林啸天当成了张堂主买回来的小厮了。

张七果则干脆大笑了起来,一旁的刘掌柜这才发觉闹了笑话,连忙给二人倒上了两杯水,站在一旁尴尬的赔笑起来。

张七果强忍住笑,给刘掌柜大概介绍了一番赵一充和林啸天的来历,刘掌柜连忙歉意道:“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啊。赵公子你听我说,上次老儿我听张堂主提起,想要给他母亲买个小厮回来使唤,刚才......刚才才会阴错阳差闹了个乌龙,公子切莫上心,老刘给您赔不是了。”

刘掌柜又赔了好几次的不是,确定了赵一充真的没有生气后,才安心的回到柜上,忙别的事情去了。

赵一充不明白这是为何,张七果告诉他,有句老话叫打狗也需看主人,教训自家的下人也是一样,还轮不到别人来越俎代庖,刚才刘掌柜三番两次的道歉也就是碰见的赵一充,换了别人要真较起真来,只怕不是这三言两语好相与的了,这事儿要说道起来,上哪去也是刘掌柜那头理亏。

赵一充回头一看林啸天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不悦,恐怕又闹起了性子,这也难怪,平日里是个众人追捧的富二代,又正值要自尊要颜面的年纪,这倒好,一盏茶的时辰不到,一会儿被人当成人牙子那买来的小厮,一会儿又被比做猫猫狗狗的,心中难免会有些气愤想不开。

赵一充见酒菜都上了桌了,便拉了林啸天坐下,好言安抚道:“我们家在西域瑞士国,不兴这些规矩,我们那里主仆客人吃饭都在一张桌子上的,你也坐下来吃,我们就用咱们自己家的规矩。”

张七果看着憋红了脸的林啸天,也笑着搭腔道:“就是,哪有那么多的规矩,人多吃饭才热闹。”

林啸天实在是有些饿了,却又不想同张七果坐在同一桌吃饭,便端盛了一碗白饭,夹了些菜,坐到了另一张桌子上吃了起来。

张七果和赵一充相视一笑摇了摇头,便随他去了,两人自顾自的开始吃了起来,偶尔也推杯换盏几次。

席间,赵一充顺着话头向张七果打听了去岳州的法子,可得到的结果却让他高兴不起来,因为就在两天前,几艘去经岳州的客船就已经出发了,这些船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会返回,到时候天气已经入冬了,那时所有远行的船支都会留在盈州修整,短途的客船也会减少出行的次数,待过完年后才会全面恢复航线。

也就是说,赵一充和林啸天已经错过了最后一班去岳州的船。

也许是听到了张七果的话,林啸天向赵一充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忧虑。

“赵兄弟别急,明日我再帮兄弟打听打听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去岳州便是。”张七果道。

“多谢张兄,有劳了。”赵一充谢道。

“莫要客气,赵兄弟只管安心住下便是,就是住到明年开春再去岳州又有何妨!哈哈哈哈。”张七果豪爽的笑了起来。

赵一充想要说些道谢的话,却被后面一个女子的声音给打断了。

“掌柜的,这都什么时辰了,我们叫的饭菜为何迟迟没有送来?”女子的声音竟然有几分熟悉。

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名年轻白衣女子从大堂里间的屏风后转了出来,手中持着一柄宝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张七果先前发生过冲突的那名峨眉派女弟子,韩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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