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难不成你要我去跳沙汨河,我也得答应你?”闾八说完一看张七果的脸色已然不佳,自知刚才这话说的大为不妥,便又道:“只要果爷提的条件并不过分,闾八自然能够答应。”

张七果这才道:“好!第一,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拿出来!”

闾八咬了咬牙,不情愿的将自己怀中那鼓囊囊的钱袋掏了出来扔在地上,铜钱碎银应声散落了一地。

张七果看也不去看地上的银钱,只是盯着闾八的眼睛,道:“闾八,我说的是身上所有的钱!”

闾八道:“今日赢的都在这了,要不要来搜搜?”

“去搜搜。”张七果向身后使了个眼色道。

“张七果,你......”闾八气道:“你敢!?”

“这可是你亲口叫我搜的。”张七果笑道。

张七果身后走出了两个身影,想必是沙河帮的人,迅速就到了闾八左右,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开始搜起身来。

没一会儿,其中一人就从闾八的怀里搜出了两张银票,闾八想要奋力夺回,却被另一人死死拦住。

张七果接过银票仔细一瞧,两张都是一百两一张的,一共是两百两。

“哟,不愧是闾八爷,出门随身就是两百两银子,阔气,阔气啊。”张七果举着银票甩了甩,讥讽道。

闾八愤然道:“张七果,这两百两是老子自己的银子,不是赌资!”

闾八此刻心里肉痛的很,他好久就听说春香院新来了一名花魁,各州人士纷纷争相而至,都是为了来此想要一睹芳泽的,这两百两银子正是闾八准备好了,想要去春香院碰碰运气,搞不好真能见到新花魁也说不定呢。

“闾八,你自己说说看,你在码头上用这套把戏使诈出千多长的时日了?也不知道坑骗了大家伙多少钱财,就连我也着过你的道,这两百两拿来补偿大家伙,你还敢有怨言不成?”张七果道。

闾八无言以对,心中却在愤恨:张七果你趁火打劫,老子跟你没完。

张七果又道:“第二,从今往后,你闾八不可再到我沙河帮的地界上来聚赌厮混,今日在场的所有人皆可以做个见证,若是再犯,休要怪我沙河帮不念咱们往日的交情!”

“闾八,你也是江湖上行走了多年的汉子,我说的这些,你不会有意见吧?”张七果又道。

“好,我答应。”闾八无奈,只好点头表示同意,今日他算是栽了,现在只想快些离开此地。

张七果又道:“如此甚好。”说完右手一抬,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这是示意闾八可以离开了。

闾八双手抱拳,道:“果爷此番仁义之举,闾八断不敢忘,来日后会有期。”到底是江湖混子,撂狠话的场面果然还是不能少的。

说完,又用凶狠眼神的瞟了赵一充一眼,才转身离开。

一旁的二杆子见闾八离开,也想跟上去,却被一只打手一把掐住后颈给摁了下来,二杆子吓得连连叫道:“八爷,救我,八爷救我啊。”

闾八好似没有听见二杆子的呼救,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众人望着走远的闾八,都有些不甘心,有几人纷纷道:“果爷,这就放他走了,太便宜他了吧。”

张七果不悦道:“老子做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教了?明知闾八这无赖赌钱是出千使诈,你们还巴巴的给人送钱,当真是活该!若是下次还让我瞧见有谁敢在这码头上聚赌,老子马上打断他的手!都听明白了吗?”

接下来又是一通教训,待到张七果停下,周围才有人答道。

“知道了,果爷。”

“听明白了。”

“我们以后不敢了,果爷。”

这时,之前奉命给闾八搜身的那人走了过来问道:“果爷,那家伙怎么处置?”他指的是二杆子。

张七果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二杆子,叹了口气道:“打一顿放了吧,你盯着点,让他们别下黑手,唉,他家里还有一个下不了床的老母呢......”

那人点点头便去了,没过多久便传来了二杆子的声线略尖的惨叫声。

赵一充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刚才的一切,此时他已经对张七果有了全新的认识,看来能做到堂主这个位置还真不是虚有其表的。

林啸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将那些数瓜子用的赌具都拾了回来,他跑到赵一充身边,好奇的问道:“赵大哥,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些出千手法的?”

赵一充这会儿看见林啸天就来了气,他一把便拧住了林啸天的耳朵,稍稍一扭,林啸天便疼的嗷嗷直叫。

“你小子挺能耐呀,敢出卖我?”赵一充气道。

林啸天疼的直叫:“赵大哥,别啊,耳朵要掉了。”

“要叫公子......”

“是是,公子,公子你先放手行不行。”

“谁叫你多管闲事的?”赵一充最后又用了一下暗劲才松开手。

赵一充也不是真生多大的气,他只是想给林啸天一点小小的惩罚,这一路回去时间可还长的很,他可不想以后老是这样,突然间又闹出个幺蛾子,平白无故添了许多麻烦。

林啸天揉着耳朵,不解道:“公子,你也瞧见了,那闾八二人实在可恶,出千骗的都是那些百姓的血汗钱,君子应当有所为才是,正可谓,路见不平拔刀助,惩恶扬善真君子!”

林啸天说话间一想到闾八二人被整得狼狈不堪的样子就觉得解气,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赵一充脸色一沉,肃然道:“如果以后你再像今天这样惹祸,我马上同你分道扬镳,咱们各走各路,各回各家!”

林啸天眨着眼睛,愣道:“公子,你认真的?”

赵一充郑重的点点头,道:“我刚才揭穿了他们的骗局,让闾八断了这门财路,他还为此多损失了两百两银子,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想必那闾八已经对我恨之入骨了,现在他又无恙离开,说不准哪天就会来报复咱们,到时候我看你还高不高兴得起来。”

林啸天傲然道:“一个无赖泼皮罢了,怕他作甚,我最是瞧不得那些泼皮的赖子嘴脸,来了又怎地,我才不会惧了他们。”

赵一充无奈摇摇头,心道:唉,热血小青年,以后有你吃亏的时候。

赵一充道:“你是瞎的吗?刚才那情形你没看见?那个闾八定然在盈州城是有些背景的,若不然张七果能放他安然离开?必定是有所顾忌才是。”

“不错,赵兄说的不差,那闾八确实在盈州县城里有个靠山。”说话的正是张七果,话未说完人已经走到了近前,想必刚才的对话他也听在了耳中。

“真的有靠山?是谁?”林啸天马上好奇的问道。

张七果去看赵一充,见他也在看着自己,便道:“盈州县典使,曲良吉,闾八是他的大舅子。”

林啸天道:“哦,原来如此啊。”

所谓典使,归属为知县的佐杂官,也是知县下面掌管缉捕、监狱的属官。可别小看了典使一职,虽然是未入流的文职外官,但却需要由吏部铨选,皇帝签批任命,确实是属于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

赵一充也默默的点了点头,原来是本地公安局长的大舅哥呀。

张七果又道:“曲良吉是他们族内这一辈最出色的子弟,且家风甚严,曲良吉也不知道脑袋里哪根弦搭错了位置,到了盈州县为官不到一年,竟然纳了闾八的亲妹子为妾,原本在城里混的落魄的闾八自此算是有了靠山,没事儿就打着他妹夫的招牌招摇撞骗,横行乡里,记得有一次讹人钱财的事情闹得过分了,曲良吉便亲自出面抓了闾八,还关进了牢里,但没几日就放了出来,往后的日子便更加嚣张了。”

“难怪了,如此看来那典使曲良吉也断不是什么好官。”林啸天唾道。

张七果摇头道:“不然,闾八那厮虽然平日里游手好闲,坑蒙拐骗,可曲良吉的为官却还算比较正直,行事断案都有依有据,百姓对他的风评也算颇佳。因为沙河帮的事务,我也与曲良吉打过几次交道,此人处事还算正直公允。”

张七果见赵一充一言不发,便道:“赵兄还在怪兄弟我放走闾八之事?”

赵一充闻言摆手道:“不是,其实张兄今日之事处理的非常妥当了,若是真的将闾八打伤打残,那势必就同典使曲良吉结下了仇怨,日后对你们沙河帮的发展是非常不利的。”

闾八是本地公安局长的大舅子,张七果是混帮派的,说穿了就是黑势力团体,要跟人家典使大人搞好关系还来不及呢,你如果把人给打成重伤甚至打残了,那人家典使家颜面何存,到时候随便治你个蓄意伤人罪,滥用私刑罪什么的,你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民不与官斗的道理,那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张七果道:“今日虽然与闾八撕破了脸面,但曲良吉那边,明日我自当亲自拜访说明,应当无事的。”

“那最好。”赵一充点头道。

张七果又道:“这次该多谢赵兄弟才是,那闾八在码头上厮混时日早不不短,兄弟我早想将他们惩治一番赶出码头,只怪手下多是有勇无谋之辈,竟然没有一人能够看穿那厮的出千手段,今日多亏赵兄弟你足智多谋,仗义出手,才揭穿了他们,为兄弟我出了一口恶气。”

赵一充连道:“言重了。”

张七果又道:“赵兄自当放心,只要兄弟你在盈州城待着,我担保绝不会有宵小之徒上门寻仇。”

“嗯,如此甚好,多谢张兄,多谢了。”赵一充说完看看天,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赵兄弟还在担忧何事?”张七果问道。

赵一充道:“那个,张兄,能不能马上进城啊?我看天色都黑了,当铺可别都关门呀,我可不想今晚得睡大街了。”

张七果大笑起来,拍了拍赵一充的肩膀,豪爽的说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走,咱们这就进城,保证给兄弟安排一间最好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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