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用口罩密度相当大,带起来很是闷热。患者中有人开始发烧,马诗随时需要为他们测量体温。每个人的血液样品都被送到检测中心,重新化验之后,得到的结果很不乐观,白血球升高范围达到三至六个等级,就连刚才还正常的小男孩也不例外。

“害怕吗?”马诗拿掉口罩,刚才医院通知,此病空气传染的几率很小,应该不会出问题。

“害怕。”虽然嘴里这样说,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还是笑了。

“没关系,姐姐在这里陪着你,很快就有医生来给大家看病,好了就可以出去,要乖。”马诗过去掐了一把小男孩的脸颊,心中却有些难过。

“嗯!爸爸说瓜瓜是最坚强的。”小男孩。

“你叫瓜瓜啊,爸爸怎么没陪你来啊?”马诗摸摸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发烧。

“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才会回来。”

马诗心里一酸,恐怕是个单亲家庭。

“让姐姐给你量一下体温好吗?”马诗保持着笑容,晃了晃手中的体温计。

“好!”瓜瓜高高地扬起了右手。

“真乖。”

病人还在陆续送进医院,甚至比前几年SARS时还要多。医院暂时使用今天的日期,1207号,作为此种疾病的代号。上次失火,医院有一部分大楼还不能使用,按照现在的负荷计算,大概在入夜前就不能再接收新病人了。马诗跟李主任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关闭医院的其他科室,暂时不太严重的病人就劝他们去其他医院治疗。最后,经过统计,1207号传染病人共有六十五名,平均年龄三十五岁,男女比例各半。

传染病的研究一直不是医院的强项,国立的防控中心才是最权威的机构。现在1207已经变成重中之重,目前还没有死亡病例,但发展速度迅猛,传染源不明,也使得各单位焦头烂额。

亥海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马诗第一眼就看见了他,完全出乎预料,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来到医院。亥海没有惊讶于医院的混乱,看样子也不像是来找马诗谈情说爱的。他满脸写着焦急,四下张望。

“亥海!”马诗喊了一声,走出急诊大厅。亥海上来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抱她,马诗赶紧逃开,要求保持一定距离,毕竟还是传染疾病,万一互相感染就糟糕了。

“我知道传染源是什么!”亥海咽了一口吐沫。

“啊?”马诗惊讶,但转念一想,也不是不可能。

“是蚊子。”亥海说。

“难道是疟疾?”差不多三十年前,疟疾就已经绝种了,但蚊子传染的最严重疾病也就是这个类型。

“这我不懂。不过今天我在家里的时候,传呼机又响了,我看到的景象仅仅就是一个小男孩被咬的画面。开始我完全不懂以为着什么,直到电视里说明本市爆发了严重的传染病,才反应过来。”亥海。

专家们聚集在会议室里,各种分析资料贴满了整个墙面,从皮肤传染到空气传染,所有的途径似乎都被堵死了。从事医护工作几十年,都不曾遇到过类似情况。甚至建国以来也没有过相同的病例。如果再这样下去,就不得不考虑求助国外专家。

马诗没有考虑太多,直接闯入会议室,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明白一个小护士怎么会突然进来。

“是蚊子!传染源是蚊子!”马诗说。

“怎么知道的?”李主任看她说得那么确定,以为有了什么新的证据。

“我……”马诗突然发现自己不能说出口,因为亥海的话完全是一厢情愿,无法说服凭科学说话的医学权威。

“别胡闹,快出去!”李主任虽然清楚马诗的为人,但也觉得这次有些过分,越紧急越添乱。

“真的是蚊子,你们相信我吧。”马诗快要哭出来了。

“不可能,蚊子早就排除了,所有的病人身上都没有蚊虫叮咬的痕迹,血液中也不见明显的证据。马诗,你的心情能理解,但不要瞎猜。”李主任说。

马诗没办法,只好退了出来,无端又挨了一顿骂,简直委屈的不行。回到急诊室,亥海焦急地等待,看到马诗的脸色,就知道没人相信他的话。

“他们说蚊子早就被排除了。”马诗带着哭腔。

“排除了?他们把每只蚊子都抓来问了一遍?”亥海发怒。

“净胡说,怎么可能,蚊虫叮咬会释放一种毒素,让人类被吸血时不会感到疼痛,是会在血液中有残留物的。我先进去看看患者。”马诗捶了他一下,破涕为笑。

“毒素?”亥海沉思。

马诗才一进去,就听说刚刚那位年龄最大的患者被送进抢救室,生命徵状垂危,随时都可能成为第一例由于1207感染的死亡病例。这也意味着,1207会被列入致死性疾病,成为人类的新型威胁。

瓜瓜发起三十九度高烧,有护士在为他做紧急降温处理,马诗来到他的身边轻轻抚摸着额头。

“姐姐,我会死吗?”瓜瓜勉强睁开眼睛,但嘴角依然微笑着,他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哭过一次,真是非常坚强。

“瓜瓜怎么会死呢?”马诗反到要流下眼泪。

医院紧急调配了一批盘尼西林类抗生素,希望能对病患起一些疗效,瓜瓜由于还是个孩子,只能使用最低剂量。马诗陪着他,坐在身边,看他渐渐合上眼睛睡去。

夜深了,外面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医院里却一刻不敢懈怠。送进抢救病房的患者终于还是没能挺过去,于一个小时之前宣布死亡。医院以及防控中心在第一时间对社会宣布了此事。马诗不想看电视,因为她知道,外界对于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必然会有很多不切实际的留言产生,白白浪费精力,还不如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亥海始终坚持自己看见的事情,马诗也愿意相信他,可现在的证据表明,他的话是错的。自从刚才就没见到他的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会不会太累了找个病房睡觉。马诗现在也没闲工夫管他,全心全意地处理急诊室的病人。

整整一天的观察,医护人员并没有被传染,院方稍稍可以放一下心,至少在这里不会有新的病情出现了。但晚上是最难捱的,抗生素并没起到应有的效果,高烧还在持续,病人体内的免疫系统还在和不知名的病毒激烈地战斗着。

半夜12点过后,是人类机能最薄弱的时间,所有的病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恶化。瓜瓜的红斑已经出现在后颈中央,他也陷入到了长期的昏迷状态。又有几个严重的病例被送进抢救病房,据值班医生说,可能挨不过今夜。

瓜瓜在凌晨三点时开始痉挛,因为劳累过度趴在床边睡着的马诗一下子被惊醒,值班医生立刻开始采取急救措施。马诗按住瓜瓜的身体,一只手强行伸进嘴里,以免瓜瓜把自己的舌头咬断。紧接着,瓜瓜开始出现无法呼吸的现象,马诗管不了那么多,一把撕开瓜瓜手上的抗生素点滴,几名护士一起把他推进了抢救室。

马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着脸痛哭起来。眼睁睁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生命逝去,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那种孤独无助,简直是末日般的感觉。

这时,亥海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个不透光的大罐子,他走到马诗面前,拉住她的手。

“放心吧,我找到了。”

李主任在大半夜紧急召开会议,这次亥海也参加,就坐在李主任身边。所有人都听说了一件事,1207号传染病极有可能是蚊虫叮咬传播,而且出乎大家预料了,产生疾病的根本因素,不是病毒。

“这就是亥海抓获的蚊子。实在太小了,在放大镜下成像后,大家才能真正看到它的样貌,我们已经通知动物学专家,来共同探讨应对办法。”李主任在投影仪上成像给专家们看。

“你是说,我们意外的发现了一个新物种?”一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的专家问。

“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我们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蚊子,全长只有不到一毫米,生活习性与一般的蚊子完全不同。”李主任。

“怎么能确定是这种蚊子造成的疾病?”有人问。

“我们已经做了抗体试验,结果是完美匹配。”李主任。

现场气氛立刻热烈起来,很多专家显得非常激动,大量的病人在等待着他们的结论,每一个死亡病例,都会让所有人倍感压力。

“那还在等什么,赶快研制抗体疫苗,能救回多少人算多少人。”

李主任摇摇头。

“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疫苗,是杀虫剂。”

大家面面相觑。

“这种蚊子不是以血液为食物,所以根本不会产生毒素,而且叮咬的痕迹太小,肉眼是检查不出来的。”

“那它们叮咬人的目的是?”

“产卵,它们的生殖器官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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