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需要报告,我们发现了一个电子元件。确证后,应该是八十年代初期美国研发的ZX48H型微型芯片,只在市面上出现过几年,主要应用于警用通讯器材,现在已经停止生产。来源不明。”
“你是说,犯人拿了一个八十年代美国的警察用具?很难弄到吗?”局长直起身。
“并不难,因为我国当时跟美国关系良好,曾经引进过一批,也曾进有走私货入地下黑市。只是,现在很少有人使用,多少有点不协调。”许主任做出说明。
“嗯,知道了,还有其他需要报告的吗?”局长点头。
“暂时只有这些。”许主任落座。
方正感慨于许主任手脚麻利,几天时间内竟然已经取得如此进展,尤其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的耐心,是他自己所不具备的。那个芯片局长明显不是很重视,既然不难搞到,又没有确切的来源地,线索就毫无用处了。方正还是有些在意,准备会议结束后,再找许主任探讨几个问题。
“您说两句?”局长征得那个消瘦的男子同意后,站起身给大家介绍:“这位是国安部门的……就叫萧同志吧,来我们这里协助办案,希望大家尽量配合。”
鼓掌。方正也象征性地拍了几下。局长没说官职,更显其地位重要。如果不痛不痒的人物,随便说下没人会在意。看来这次已经惊动了高层。
“谢谢大家。”姓萧的站起身,摆了一下手,掌声停止。
“张局长客气了,我来只是例行公事,调查方面还是仰仗在座各位。因为爆炸案在全国都十分少见,上面很重视破案的进度,主要还是担心有一些势力在暗中破坏中国的稳定。所以,只要排除掉这个可能,我的工作就算完成了。听了许主任的报告,我想现在已经安心一半儿,相信通过大家的努力,很快会让社会更加的安定团结。”
又是一阵掌声。官话说得严丝合缝,这人不一般。现在安心一半,说明他还是觉得有危害国家安全的可能性存在。局长刚放下的心,恐怕又要悬起来了。之前飞机有可能被动过手脚的事情还被大众联系在一起,媒体也不清楚护送的证人身处何案之中,一旦发现有因果关系,将会更加热闹非常。
会议结束,许主任是个有吸烟习惯的人,长时间的会议中途无休息,他必然会在后走廊的烟枪聚集地出现。方正跟了上去。
“芯片来源真的没法查?”方正看见许主任在翻兜,凑过去问。
“太老了,二十多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记录早就销毁了,我能查出型号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许主任无奈地说。
“还没怎么地呢,先吹上了。你手头有这个芯片的资料吗,能不能借我看看?”方正。
“有是有,不用借,这东西老美早就解密了,网上可以随便下载。不过,可是全英文的,怕你看不懂。”许主任找了半天,一根烟都没掏出来。
“我得上去拿烟,忘带了。”
萧同志从前面走来,刚好听到。
“别上去了,麻烦,抽我的。”他掏出一盒崭新的中华香烟,拆封,很利落的递给许主任一根。
“谢谢了。”
萧同志又掏出一个塑料打火机,就是在超市卖一块钱的那种,给许主任点上。
“萧同志,这太不好意思了。”许主任受宠若惊。
“叫我老萧就可以了,萧同志听了不习惯。”
“老方,你也来一根。”
他又抽出一根递过来,方正摆摆手,示意不会。
“不抽烟健康,像我们这种老烟枪,身体习惯了,不抽还不行。”说罢,他和许主任哈哈笑了几声,两人开始闲聊家常。
方正琢磨,烟和火机应该都是在门口的小超市新买的,开完会不去局长办公室而是特意跑来这边,应该也是有预谋的。老奸巨猾,明显是来套磁的。
“许主任的调查非常详尽,让人佩服。刚才您说现场发现某种电子芯片,是美国人研发的?”老萧的烟没抽几口,一直在手指间夹着。
“是啊,老萧有研究?”许主任点头。
“我倒没有什么研究,但在北京有个朋友专门搞电子产业,或许可以帮忙查证。万一能发现其他线索,也算尽一份绵薄之力。”老萧。
“没问题啊,正愁找不到专家呢,一会就给你拿过去。”许主任大方地说。
方正在一旁笑容满面,心中却暗暗皱眉。虽然现在看来,案情的发展跟芯片关系不大,但可能跟神秘的传呼机有莫大联系。给了老萧肯定会被上交到国家安全部门,不知道又旁生出什么枝节。
“那太好了,我定尽力而为。对了,是否清楚它是什么机器上的芯片?”老萧掐灭手中的香烟,还剩半根没抽完。
方正听见他问,心里一紧,生怕许主任把传呼机的事情招供出去。
“真没查到,时间太久远了,很多机器上都有用。本市也不比首都,能找到的资料非常有限啊。”许主任。
方正松了一口气,许主任还是有些分寸的。
“明白,下午我就把芯片送走,劳烦许主任帮忙把手续办好。”老萧。
“没问题,一会就好。”
“谢谢,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老萧上楼。
“你挺大方啊,说给就给了?”方正看不见人影后,说。
“又查不出来什么,做个人情也是好的。”许主任。
“我还想问你点事。假如现在传呼机突然有信号接入,咱们的技术能反向追踪出来源吗?”方正笑笑。
“正常来说都可以,即便是加密信号,我们也能破解,但比手机要困难一些。不过,现在连传呼台都没了,哪还有信号?”许主任。
“这事有点复杂,到时候再讲给你听。”方正说。
“还卖个关子。行,到时候提前通知我一下。”
两人各自回到办公室。
马诗在临床诊断室的架子上取出三双医用手套,递给病床前的副主任医师,病床上躺着一个五岁的小男孩,他的妈妈在外面焦急地等待。今天早上,小男孩的身上开始出现红色斑块。起初只有腋下手指盖大小,随着时间推移,几个小时之内已经扩散至左胸乳下端,并出现恶心呕吐症状。皮肤科无法确诊,只好当做疑难杂症做专家会诊。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各项指标基本正常,但引起红斑的原因还没找到。马诗知道,在临床诊断上,正常还不如反常。因为患者的症状并未减轻,正常就意味着之前所有努力方向都是错误的。
专家诊断期间,马诗抽空出去安慰了一下孩子的母亲。在医院工作,最考验人的就是每天都要面对各式各样的亲情,每当有病人离世,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会凌驾在每位医务工作者的头顶,如果这种压力不能有效释放,就会给工作带来很大的麻烦。
会诊时,马诗的事情不多,就坐在一旁随时等候分配新的任务。没一会儿,又进来几名院里的医生,都是各个科室的顶尖高人,看来症状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走廊上的广播突然急促的响起。
“请李主任听到广播立刻到急诊室,请李主任听到广播立刻到急诊室。”
广播连续重复了三遍。李主任就是负责给男孩诊断的医师,他安排了一下,马上赶过去。
大门外,马诗听见好几辆救护车赶来的警笛声,她下意识地觉得,可能有严重的事情发生。于是,她跟着李主任到了急诊室中,惊讶地看到从救护车上推下来的病患已经挤满了整个大厅,足有三十多人。
艾儿也在这,看见马诗立刻招手,穿过病床。她看见艾儿惊慌的脸色。
“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刚才护士长下令放下所有手中的工作,赶到这里就变成这样了。”
马诗四下观看,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床位上所有的病患都出现了相同的症状,深红色的斑块布满全身,有些甚至脸上都已经出现,其中几人显得非常痛苦,医生正在全力抢救。
“那个男孩……”
“什么男孩?”艾儿不明白。
紧急情况下,李主任连忙安排在场的医护人员行动起来。
“把所有相同症状的病人集中起来,不要堵在抢救室门口!马诗,你快点让其他病患离开这里。艾儿,你立即通知所有人,我们有急性传染病,红色预警!所有医护人员必须做好防范措施,不得与病患有直接接触!”
半个小时之后,杂乱无章的急诊大厅已经大概做好了准备工作。患者的病情正在持续加重,年轻最大的一位六十岁老者甚至出现不能自主呼吸的情况。其他医院也有接受到类似病例,全市统计大概有七百多名患者,而且数字在不断上升。
小男孩也被安置在一个角落里,他现在的病情还没有严重到起步了床的地步。由于情况还不明确,他的妈妈不允许进来看他。这位母亲在听到需要隔离治疗,可能是急性传染病的时候,一下子昏厥过去,还是艾儿把她送到一处无人病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