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一家人在土坡村住了数日之后,便又回到镇兰城的家中,郭父由于经商繁忙,下次回乡探亲又是不知何时了。顾天石一家人一路送到村口,远远就见有马车在村口相候。

临走前顾天石还轻轻锤了郭煜志一拳,故作正经道,“臭小子!到城里好好念书!有空多回来找为兄玩!”郭煜志笑着白了白眼,道,“你可别忘了,我可比你大!你怎就成了我兄长了。”

顾母笑着摸了摸顾天石的后脑勺,笑骂道,“小小年纪就一点正经没有!”两家人短暂的一段寒暄后,车夫架起马车,郭一家人扬尘而去。对这个拜把兄弟的离去,顾天石虽然心有不舍,却也是没有办法,顾天石对着远处郭一家人离开的地方呆呆地看了一会,便被顾母拉着回家了。

回家路上,顾父一言不发走在前头,顾天石跟在母亲身后,自那天之后,顾天石再没和父亲讲过一句话,蹑手蹑脚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顾母扭头对顾天石道,“你爹今日休作,在家休息。”

回到家,一家人一言不发地吃过午饭,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吃完饭,顾天石便起身,对顾母道,“娘,我出去玩了。”

一直都不说话的顾父此时开口道,“天石,先别出去,我有话对你说。”

顾天石吓了一跳,不知父亲这时会突然说话,又坐了下来,等父亲吃完了饭,顾母收拾好碗筷,两父子坐在屋内,均是一言不发。

“前几日,在小河处所发生的事,你可还都记得?”顾父道。

顾天石抬起头来,只见父亲注视着自己,心中紧张,讷讷道,“记得…”

“当日我知你是仗义而为,相助好友,可是,你可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事吗?”顾天石记起当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回想起那时候脑袋空白发狂似地掐人咽喉的情景,心中不禁有些发毛,点了点头,又将头沉了下去。

“第二日我和你娘到武大叔家登门赔罪,只见其子武平,咽喉上尽是青紫红肿,连进食吞咽都甚是困难,武平乃武大叔独子,你可知武大娘是有多难过?”顾父接着道。

顾天石低着头,轻声道,“我当日也不知为何,见他欺负二胖,一时冲动,我也料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可听说过山林土匪强盗,抢掠钱财杀人灭口的传闻?”顾父问道。

“有…”顾天石回答。

“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又有哪个天生生性凶恶,杀人为乐?你现今小小年纪,做事便如此冲动不堪,全凭一时气头行事,心性如此歪邪,日后若入恶劣之境,渐渐为周遭人心玷污,长久以往,你岂不是会和他们一样?”顾父严肃道,每个字每个词顾天石听在耳中,如万斤巨锤狠狠砸在心口,再想到当日自己脑袋一片空白想法全无便直接掐人咽喉,越想越是后怕,他抬起头,泛着泪光,对顾父道,“爹,孩儿做错了…”

顾父眼中闪出慈爱的光芒,伸出手轻轻抚了顾天石的后脑勺,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此番你年纪还小,爹会耐心训斥教导你,男儿今后总归要到外头闯荡,日后爹不在你身畔,你再犯错,可就没什么人会如此这般对你说道了啊。”

顾天石年纪虽小,却也懂事不少,此番将父亲的话牢记在心,一时不知说些什么,站起身来往前扑到父亲怀中,轻声啜泣了起来。顾父虽严厉,但爱子之心却和常人一般,此时也没多说什么,舒了口气,轻轻拍打顾天石的背。

顾母一直站在一旁静静倾听,此时场景看在眼里,这一父一子相拥在一起,很是少见,无比的温馨,嘴角不禁上咧,微微笑了起来。

晌午,顾父上床午睡休憩,顾天石独自除外玩耍。

正低头走着,只听背后有人叫唤,他一回头,只见后头不远处的二胖快步走来,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甚是可爱,走到顾天石面前,短短路程已是气喘吁吁,顾天石甚觉好笑,道,“哈哈,二胖,你找我什么事?”

二胖喘了好一会气,才道,“没…没事,刚...刚经过这里见到你,这才叫住你…”

二胖本名楚域,家中排行老二,本有一比他年长三岁的兄长,早年由于家里贫穷,幼年得病,早早便夭折了。后其母亲生下二胖,没过多久,其母也突发疟疾病故,留下父子两人,由于天生身体肥胖,村里人便“二胖二胖”地叫,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这一称呼,渐渐淡忘了他的本名。二胖从小性格内向,与顾天石相交甚好,也只有顾天石这一好友。

顾天石道,“哈哈原来这样,走,咱们到刘二叔家玩去!”说罢拉着二胖朝刘二叔家里快步走去,可怜了二胖,在顾天石的催促下拼了命地加快步伐,累的肥脸刹红,喘气不停。

“天…天石,前几日….的事情….谢….呼呼….谢谢你啊…..”

“哎,多大点事,不足道谢!你倒是走快点啊。”

“你….你….慢点啊….”

到了刘二叔家,顾天石敲了敲门,刘二叔打开了门将两个胖子都招呼进了屋内,刘二叔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随和的微笑,似前几天的事情全然没发生过,热情地端茶倒水,拿出糖果差点招呼俩人,顾天石接过糖果,不好意思地对着刘二叔干笑了一下,刘二叔白眼道,“怎么?跟你刘二叔客气啊?”顾天石这才放下心中芥蒂,开怀一笑,和二胖吃了起来。从刘二叔口中顾天石又得来一个让他头疼不已的消息——明日又要打点行当,上山砍柴了…..

顾天石自七岁起来便随着刘二叔上山砍柴,山间砍柴日子平淡无聊,起初顾天石也是怨声载道,有几回甚至哭着闹着不肯再上山。因顾父不愿天石像村里其他孩童一般终日无所事事,孩童的天性虽贪玩,而上山砍柴却也没束缚了顾天石的自由,因而有此决定,将顾天石托于刘二叔,给刘二叔打打下手,干点活,一方面强身健体,一方面锻炼顾天石独立的心性。

回到家后,顾母给顾天石烧了满满的一桌饭菜,顾天石一顿狼吞虎咽,如恶鬼抢食,顾母见顾天石胃口大涨,很是欣慰,前几日对顾天石身体情况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饭了饭菜,顾父顾母又再次叮嘱了顾天石,交代了上山的一些事情,好一会后,一家人这才熄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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