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顾天石随着刘二叔,一大一小,再度回到了后山小屋,开始了又一轮的砍柴劳动。

遭遇了如此多的情况,使得顾天石起初几日倒是安分了不少,不那么贪玩,干起活来也认真许多,看来前几日所发生的事仍对他心智有所影响。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份恐怖的回忆在心中留下的阴影也渐渐被冲淡不少,顾天石也渐渐再次暴露出他贪玩的本性,刘二叔对此苦笑不已,无奈之余也由得他去,不那么多管顾天石,顾天石本就是孩子天性,贪玩天真,刘二叔不太约束他,他也乐得自在,砍柴日子无聊枯燥,也会偶尔自己寻些事物来玩耍,自从上回过后,小黑再也没来过,这倒让顾天石更加无聊了几分。

这一日,顾天石砍柴砍的累了,正靠坐在树下乘凉休息。突然之间通向山下的山路跑上来一个人,身材肥胖,跑起来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正是二胖,顾天石远远地向他招了招手。

二胖气喘吁吁地跑到顾天石面前,顾天石好奇地看着伙伴,只见二胖眼眶通红,见了顾天石,直接“哇”地一声抱着顾天石大哭了起来。

顾天石见状,以为二胖又被人欺负,愤愤道,“二胖,是不是武平又欺负你了!”

二胖还是哭个不停,似是伤心不已,在远处的刘二叔闻声赶了过来,见二胖扑在顾天石怀里放声大哭,上前去关切地问道,“二胖,因为何事那么伤心?”

二胖这才抬起头来,用袖子擦着泪水,哽咽不停,断断续续道,“我爹…我爹…他…死了…”

顾天石刘二叔俱是神色一震,刘二叔上前去轻拍二胖的肩膀,急追问道,“你爹为何死了?”

二胖听后,似是被触到心中痛处,再次放声大哭起来,从二胖断断续续地话语中,刘二叔顾天石二人这才了解到,原来二胖的父亲昨日进城办事,喝醉了酒在赌坊门口与人冲突,加上二胖父亲脾气火爆,将人得罪不浅,被城中恶霸活生生乱棍打死。二胖除了这个爹,在世上更是无一亲人,即使二胖从小被自己父亲酒后打骂,可如今父亲死去,举目无亲,了无依靠,更是伤心欲绝。刘二叔听后连连叹气,甚是同情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

得知好友遭此大变,顾天石也是替他难过不已,红着眼睛安慰着二胖,刘二叔道,“咱们下山看看吧。”

土坡村。

此时从村外小路有人推进来一独轮板车,上面用麻布盖着一个人,只露出双脚,麻布上尽是鲜血。原来碰巧同村之人正好路过赌坊,将已经躺在路边奄奄一息的二胖父亲送往医馆救治,可惜为时过晚,那大夫就算医术再高也是无力回天,遂请了人将二胖父亲的遗体运送回村。

村长领着一众村民候在村口,面色沉重地听完村民讲述情况,众村民皆是一阵唏嘘,直道城中恶霸为非作歹不得好死。二胖父亲虽性子恶劣,嗜酒好赌,虽经常打骂二胖,却也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遭此不幸,实令人惋惜。而此时,人人心中更担心的问题,是他所遗留下的独子楚域,一下子无依无靠,今后将如何生活?

“爹!”一声哭喊,只见一个小孩从人群后奋力拨开人群,直往前挤,冲到面前,抱着遗体便失声痛哭,众人看了皆同情不已,村里一些妇女更是流下泪水,看着前面那个可怜的孩子。村长走上前去,叹了叹气,轻声对二胖道,“楚域,此番你父亲遭此不幸,实令人惋惜,望你赶快振作起来,好好想想今后该如何是好才是啊…”

二胖哭声依旧,也不理村长,埋头哭得更加起劲。顾天石站在后方,看着二胖,也是悲哀不已,心中更是对那些城中恶霸恨的咬牙切齿,从小虽有听闻坏人之劣迹,而此番亲眼所见,更是心中震撼,人心狠毒,实在令人发指。

刘二叔心有不忍,走上前去,对村长道,“村长,二胖家里遭此变故,今后他无依无靠,不如今后就让他随我上山砍柴,加之有天石的相伴,有助冲淡他心中的哀念。”

村长点了点头,叹息道,“所言有理,今后就让他随你干活吧…”

过后几天,好心的村民帮着二胖举行了简朴的葬礼,将二胖父亲安葬好后,二胖从此,便和顾天石一块,随着刘二叔上山干活。

起初一阵子,二胖因亡夫之故,情绪低落,连续好几个月都沉默寡言,顾天石也一直小心翼翼,怕所道之言触到二胖的痛处。大半年过去了,二胖这才渐渐淡忘伤痛,虽偶尔回想起来仍会眼眶泛红,不过也没起初那么严重,想起城中恶霸,虽不知何人所为,却早早在心中种下替父报仇的念头,这也成了他心中,对顾天石唯一的秘密。

顾天石自上山干活起,每日均是独自一人,如今有了好友的相伴,日子自然不会那么枯燥无味,加上两人兴趣相投,无话不谈,更使顾天石心中乐开了花,二胖虽平日沉默寡言,面对顾天石却可以敞开心扉无话不谈,刘二叔对二人也是极为疼爱,即使二人偶尔干活会开小差也随他们去,一大两小相处得相当愉快。

就这般,二人随着刘二叔在在山中无忧无虑的砍柴生活里,度过了三年。

这三年里二人都长高了不少,尤其是二胖,相比三年前身上的肉倒是少了几分,眉目中开始隐隐透出一股英气,不再是三年前那个懦弱内向的小胖子,顾天石在这三年里性格倒也没什么变化,仍是大大咧咧贪玩调皮,随着年岁的增长,原本圆嘟嘟的脸庞也渐渐变得俊朗起来。

这一日,正是三人上山干活的第六天,按照惯例,三人收拾行当,准备结束又一段清苦的劳动,顾天石二胖两个人倒是极为兴奋,一大早将木屋内所有一切收拾好,三人便肩并着肩,谈天论地,向山下土坡村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刘二叔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停了下来,顾天石见状,笑嘻嘻问道,“刘二叔,是不是还想上山干活呀?”刘二叔笑着拍了拍顾天石的肩膀,怪眼道,“你这小子,没点正经!”二胖跟着笑了笑,刘二叔继续道,“你刘大婶昨日让刘大叔捎话给我,让我下山之际给她到山上砍一根烧火棍,我给忘在山上忘了拿了…”

说罢转身向山上走去,招呼顾天石二胖二人先自行回村,他便独自一人折回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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